向阳山脉地底深处,不见天日的黑牢之中。
地牢最深处,四根粗如儿臂、锈迹斑斑的锁链自四方岩壁垂下,其上贴满了灵光黯淡的符箓,最终汇聚于中央,将一道枯瘦的人影牢牢锁困。
“秦轩……筑基了……”
一道干涩沙哑,仿佛两块朽木摩擦般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此地死一般的沉寂。
被锁链悬吊在半空中的秦无忌缓缓抬起头,他形如枯槁,一身破烂的黑袍早已看不出原样,皮肤像是风干的橘皮般紧紧贴在骨头上。
唯有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此刻正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火焰,充满了对生命的贪婪与狂热。
随着他的话音,一道身影自黑暗的甬道中缓步走出。
来人正是族长秦德桓,他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玄色云纹锦袍,在这阴森的环境下也显得光泽暗淡。
“我能感觉到!那小子的道基纯粹、完美,就像是天地间最无瑕的瑰宝!”
秦无忌激动地扭动着身体,引得锁链哗哗作响,血色符文随之光芒大盛,压制得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德桓,还等什么?快快动手!夺了他的道基,你我百年大计,便可功成!”
秦德桓面沉如水,没有立刻回答。
他绕着秦无忌踱步,眉头紧锁,往日里的威严与果决,此刻被一层浓重的忧虑所取代。
“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秦德桓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那小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没有在族中筑基,而是选择在外寻觅机缘,如今归来,性情大变,城府深沉了不止一筹!”
秦德桓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更麻烦的是,秦德瑾那个老匹夫,如今竟公然站在了他那边。
我今日前去试探,那老东西寸步不让,摆明了是要保他。
若是此刻贸然出手,恐怕不等我们拿下秦轩,整个秦家就要先爆发一场血流成河的内斗!”
“内斗?”
秦无忌闻言,发出一阵夜枭般的尖笑,笑声在地牢中回荡,刺人耳膜,
“斗便斗!德桓,你的雄心壮志都被岁月磨平了吗?
只要老夫得了秦轩的道基,补全大道,晋升金丹,我秦家便是名副其实的金丹世家!”
他的双眸中爆发出骇人的光彩,声音充满了蛊惑与狂热:
“些许族人死伤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些无用的枯枝败叶罢了!
待我成就金丹,百年之内,便能让家族恢复元气,甚至更胜往昔!
到时候,我秦家势力北至崇渊仙城,南概瘴气裂谷,西吞流云谷,东并黄珂峰!
赵、孙两家与我族联姻近百年,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届时只需我登高一呼,他们定会欣然归附,纳入我秦家门录!”
秦无忌的呼吸变得粗重,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波澜壮阔的画卷:
“我秦家传承三百载,在你我二人手中,将迎来前所未有的辉煌!
如此大业,便是死,亦可瞑目了!”
这番话,如同一剂烈火,重新点燃了秦德桓心中的野望。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挣扎,但最终还是化为一声长叹: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你让我再想想,再仔细筹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