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确很冷,在南方刚入冬不久之时,便下起了第一场雪。
室外,寒风凛冽呼啸,枝叶萧疏,瑟瑟发抖。
尽管室内有暖气供应,但谢蔲在外奔波了一天,回来就感冒了。
“你说你,那么拼干吗?”胡娅霏给她泡了一包感冒灵,“最近结课考试多,你完全可以推掉的,咱也不稀罕那点钱。”
一个新开的影楼找模特拍宣传照,室外取景,开出五百一天的薪资,谢蔲便去了。
换了几套衣服,在雪地里冻得半死不活,不过效果的确好。
“谢谢。”谢蔲又抽了张纸,擤了擤鼻子,“我想攒点钱。”
“你需要钱跟我说呀,我借你。”
胡娅霏母亲做医疗器材生意,父亲搞投资,家庭条件是宿舍里最好的,一身的名牌,对大家也大方,经常请她们吃饭,出去玩。
谢蔲摇头,“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自己攒攒就有了。”
“行吧,”胡娅霏说,“小可怜,快把药喝了。”
谢蔲的感冒不严重,但也持续了几天才痊愈。
除了期末考试,她还被秦知森拉进了一个项目,周期长,她也要参与进去。
一转眼忙了大半个月,终于放寒假了。
回到Z市,谢蔲才知道,吴亚蓉前段时间做了个手术。
“子宫长了两个囊肿,”吴亚蓉轻描淡写,“住了几天院,切了,没什么事。”
“那谁照顾的您啊?”
“我自己就是妇科的,还少得了人帮忙吗?”
她又说:“医院里,还有半个子宫都要切掉的。这就是个很常见的病,前两年就长了,要不是在变大,甚至不用动刀。”
谢蔲说:“别人是别人,您也不至于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吧。”
“难不成你还能回来看我吗?告诉你有什么用呢,免得耽误你学习。”
“妈,不是所有事都需要为学习让步的,假如你得的是癌症,也一直瞒着我吗?”
吴亚蓉“呸”了几声,竖起眉,“说的什么胡话,哪有你这么咒亲妈的。”
谢蔲说:“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以‘不耽误学习’为前提,不能早恋,演戏隐瞒离婚,连手术也不说。您就不能替我想想,其实我没有那么热爱学习吗?”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我兼职赚的钱,给您买了份礼物,您别说我兼职耽误学习了。”
吴亚蓉一怔,打开,里面是条丝巾。不是奢侈品牌,但做工十分精美。
“我回房了。”
谢蔲心里憋着气,快二十年了,始终没能得到疏解。但她知道,父母通常是固执己见的,无法改变,这样的争执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只能让自己心平气和。
过了一会儿,吴亚蓉来敲门,“蔻蔻,谢谢你,我很喜欢。你爸说请你吃顿饭,你想去吗?”
“我不想去。”谢蔲又递了个小一点的方盒出来,“您帮我带给他吧。”
“行,那你好好休息。”
同样是放寒假回家,柴诗茜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
付雯娜让阿姨做了一堆好吃的,笑她像小猪一样,吃得吭哧吭哧的,“学校伙食是不是挺好?看你都圆了一圈。”
“我们学校外面就是一条美食街,能不胖嘛。”
柴诗茜吃着,又擡起头,“付嘉言人呢,他不是早上就回来了吗?”
“他去看你舅舅了。”
柴诗茜静了静,“哦”了一声。
付嘉言傍晚才回来,柴诗茜瘫在沙发上玩手机,见到他,坐直了,问:“你跟舅舅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坐着。”
他不爱煽情,在付辉平生前,爷俩交流就不频繁。
人去世了,肉身消亡,意识无从寄托,他说了,谁又听得到呢?他那么坐着,不像去看付辉平,而是付辉平陪他。
柴诗茜说:“感觉你上个警校,气质都变了。”
“是吗?”付嘉言捋了把脑袋,“可能是发型问题吧。”
“不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嗯,就是……”她竖起大拇指,“更an了。”
他笑了,“交男朋友没?人要往上走,可不能比冯睿差。”
“差不多吧。”
“你们复合了?”
柴诗茜睁大眼,“这你都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