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照片(1 / 2)

渡夏战役 珩一笑 2335 字 4个月前

场面太嘈杂,扰得人心绪不宁,谢蔲一慌,下意识地以为是“鬼”,拼命地想甩掉。

手被攥得更紧,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

谢蔻定了定。

她努力睁大眼,眼前人高大的身影轮廓,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是付嘉言确凿无疑。

他又问:“怕吗?”

谢蔲摇头,反应过来,这么黑,他八成看不见,她说:“不……”一开口有些哑,她清了清嗓,“就是被陈毓颖他们吓到了。”

“我的妈呀,谁啊,别拽着我!”

“我操,这什么?!”

他们语无伦次地叫喊着。

“我们从那边出口出去。”

付嘉言牵着她,七弯八绕,避开所有的机关和NPC,很快重回太阳之下。

鬼屋里的尖叫还在继续。

谢蔲跑得太急,微微喘着,动了动食指,细声细气地叫他:“付嘉言……”

付嘉言才意识到还牵着,立马松开。

手背到身后,他蜷缩起五指,她离开,她的温度仍在他掌心一息尚存。再一握,是空的,多了濡湿的汗意,这回是自己的。

像来自南海的温暖潮湿的风,从指缝中穿过。

刚才彼此都高度紧张,谢蔲也不去计较他牵她手的事了——即便这是第一次被亲属之外的男性牵。

他的手掌大而宽厚,温暖得令人心生眷恋。危险的眷恋。毒鸩一样。

她只是说:“这么快出来,不是浪费钱吗?”

“花钱买惊吓,不也是浪费钱吗?”他指的是陈毓颖等人。

谢蔲转念一想,也是,本来就是陪她们,体验感没那么重要。

付嘉言侧过脸去,随便找了个石桩子盯着,主动的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也是他,因为他还卑劣地回味着。

少女独有的温软。

他的耳根微微发烫,他给自己扇着风,伪装那是热出来的。

过了会儿,他们几个面如菜色地出来。

冯睿一副怨妇的口气,冲付嘉言喊:“你也忒没义气了,把我丢在里面。”

“你不是不怕吗?”

冯睿拔高音调:“我连‘鬼’是什么鬼样子都没看清,纯纯是被他们仨吓的!”

付嘉言不留情面地笑了,“没事,也是一回新奇的体验了。”

“是是是,”冯睿连连地说,“应该鲜少有同伴比‘鬼’还吓人。”

谭吕婷也是暴脾气,没好气地瞪他,“骂谁呢。”

陈毓颖说:“刚刚是谁掐我胳膊啊,都掐红了。”她撸起袖子,上面真有几道红印。

秦沛讷讷道:“应该是我……”

“叫得最大声的不会是你吧?”

这个锅秦沛不背,他斩钉截铁地推开:“是冯睿。”

冯睿:“……”

他们去旁边的店铺买东西吃。

这儿也算景区,卖得比外面贵不少,但此处偏僻,他们垄断一方。他们一边抱怨,一边买冰棍、烤肠。

谢蔲没买,她背了斜挎包,里面装着自带的物资,她坐到遮阳伞下,拿出一小瓶矿泉水,拧了下,手打滑,没拧开。

付嘉言接过去,拧开再递回。她想起运动会,他也是这样。

“谢谢。”

谢蔻仰头喝了口,意识到,真心或假意,她对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

付嘉言在她对面坐下,堂而皇之地说:“有东西吃吗?”

只有两包压缩饼干,葱油和肉蓉味的,她看他,“要么。”

“挺好吃的,为什么不要?”

他要了包葱油的,“我爸说他们出任务,没空吃饭,泡泡面的条件都没有,就啃面包,啃这个。我说又不是艰苦年代,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也就他们了。”

陈毓颖喊:“谢蔲,去山上逛逛吗?有人在放风筝哎。”

谢蔲有些累了,阳光晒得人犯懒,小口啃着饼干,用手接着掉落的碎屑,“你们去吧,我再休息会儿。”

“那你想过来的话,给我打电话。”

“好。”

付嘉言体力一向好,打完球还能接着学习不打瞌睡,冯睿叫他,他找不到借口不走。

“你去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需要照看。”

他想说,你这样,跟被遗弃在路边的小孩没两样。

付嘉言到底走了。

谢蔲习惯了,被朋友、亲人留在原地,不是她太慢,只是步调不同,没有人能做到步伐永远一致。

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在进化与文明演变中,逐渐变得独处才是常态。

他们和其他同学汇合,组成更大的部队,有说有笑,一起往山坡上走。

那边修了条石板路,沿途风景适合拍照。到了山顶,俯瞰公园全貌,亦是壮观。

谢蔲没有去领略那样的风光。

她又坐了会儿,吃完饼干,拎着剩下一半的矿泉水瓶,慢慢地走着。

她拾阶而下,到湖边散步。

噔噔噔。

这里是木质楼梯,步子一快,声音就大。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付嘉言跑下来。

他逆着光,面容一时模糊。

谢蔻晃了神,再定神,他已经三两步跨到跟前。

“终于找到你了。”

他从山顶上跑下来,打球练就的速度和耐力派上用场,到原本的位置,见她不在,绕了一大圈找人。

“我觉得,”付嘉言叉着腰,“作为后桌,不能这么罔顾同学情分,把你一个人抛下。”

某些事情,在看不见的空间,沿着地平线延伸,它的走向已经注定,只是望不到头。

当时的他们,也意识不到这点。

唯一能够察觉到的,是零点零一秒的瞬间,她听见她的心脏,轻轻地,“咚”了一声。

她不是诗人,没有精妙、繁复、漂亮的语言来形容修饰,人生的每一刹那,是诗句里跑丢的字眼——就是“咚”,如石子掷入湖水。

回程的车上,天已擦黑,大家都蔫了,靠着座椅,东摇西晃地睡觉。

晃着晃着,冯睿的脑袋倒在付嘉言肩上,付嘉言嫌弃地伸出食指,抵住,推开。

冯睿嘟哝一声:“小气鬼。”

付嘉言不予理会,低头打开手机,侧过来,聚焦,按下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