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顺理成章的“搭讪”。
两个人“你情我愿”地聊了起来,火车的齿轮依旧在咣当咣当地跑着,并不受他们俩的任何影响。艾斯琳也是挪威人,四年前从奥斯陆大学当代艺术专业毕业后,便去了加拿大,在温哥华一家很有名的服装设计公司做时尚编辑的工作。当时她正在休假,顺便去伦敦见一个老朋友。从巴黎到伦敦,全程约两个半小时,两个人聊得很投缘,就像是命中注定,一切看似都是那么的美好和令人期待。
欢声笑语中,火车已经缓慢地停在了伦敦圣潘克拉斯火车站。芬恩要了艾斯琳的手机号。当然会是这样。他之前在火车上时就想要,只是不够勇敢;现在下了火车,再不要,那他就是“爱情的懦夫”了。很可惜,艾斯琳只在伦敦待三天,芬恩还是抓住了一切机会和她见了两次。第一次是去国会广场附近的一家网红咖啡店,第二次是去大英博物馆。
下午四点多,在博物馆门口分手的时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伦敦的天气真是够固执,阴雨天的“牛脾气”一点儿也没变。芬恩站在艾斯琳面前,说了一些临别时的“官方话”,静静地笑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勇气张开双臂,期待着前面这个“梦幻女子”的回应。有那么一两秒,艾斯琳迟疑了一下,然后,一脸娇羞涩地微微张开双臂上前拥抱着芬恩。雨水滑落脸颊,就像是一份体贴的祝福。拥抱,总不能一辈子,芬恩依依不舍地和艾斯琳道了别,摇了摇手机,示意她一定要保持联系。然后,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彼此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伦敦的蒙蒙细雨中。
现在,他们每天都有联系,虽然聊得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废话”。是啊,想当初,我和威廉刚认识的时候,每天起早贪黑地聊得不也正是这些“废话”吗。芬恩是个重感情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导致他迟迟不敢向艾斯琳表白。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异地恋,他也不确定艾斯琳是否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不好意思拒绝他。
威廉告诉他,如果真心相爱,异地恋并不会成为感情的强大威胁。他应该勇敢一点,去向艾斯琳表白。同时,我告诉他,凭借女人的直觉,艾斯琳是喜欢他的。遇到一个对的人,并不容易,所以,芬恩应该去珍惜。如果错过了,可能就没那么容易再次遇到对的人了。
深夜十一点多,墙上钟表的指针不慌不忙地走着,就像是我们所聊的话题并没有打动它一样。我的眼皮像是被霜打湿的叶子,已经耷拉的不能再低,困意浓浓地把我笼罩,似乎一秒钟就可以进入熟睡状态。和芬恩说了晚安,我和威廉回了卧室。
迷迷糊糊地洗漱完,躺倒床上,我感觉身体重得像块大石头。威廉躺在我旁边抱着手机玩桌球的游戏,都没有说话,可能太累。赢了一局,威廉兴奋地说了句YES,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侧过身来搂着我。我不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
突然,威廉问我,爱情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刚要入睡的双眸意外地使劲睁开,奇怪地侧过脸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或许就没有想过爱情的定义是什么,亦或许,在那一刻我根本没有力气去想。但是,我想,不同的人应该会有不同的定义。威廉看到我没有回答,也没有接着问,只是一脸俏皮地说了句,“爱情就是你和我这样子的”。我甜甜地看着他,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让他关上灯,着急忙慌地跳进梦乡。
大城市很多都是大同小异,并没有特别地吸引我们。在奥斯陆一共待了两天,我们主要想去一些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主要交通工具是火车,从奥斯陆一路往北,走走停停。我们的旅行没有最终的目的地,提前在网上查一些感觉不错的地方,然后悠闲地坐着火车或汽车去那里。到了之后,一般会停留一天,不会停留太久,假期有限,需要合理分配。
有些地方,稍显偏僻,不通火车,甚至连巴士都没有;我们就站在路边,伸出双手,期待搭别人的顺风车。如果同路,且“司机”是个好心人,我们就会幸运地免费搭车。当然,也有不幸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低俗的像人一样呼吸但满嘴脏话的奇葩“生物”。
沃林格斯瀑布算是我们挪威之行的第一个真正目标。
从欣萨维克坐火车,又换了汽车,最后还走了半个多小时,折腾了好久,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住的地方是一家民宿,价格比酒店稍微便宜一些,距离瀑布景点差不多有两公里。一个不算大的院子,暗灰色的瓦片,纯白色的墙壁,显得很简约。房东是一位特别友好的大叔,身材魁梧,一脸棕色浓密的胡子,给人一种很危险的错觉。他给我们介绍说那里有四间房,除了我们俩,当时还有一对丹麦的中年夫妇住在另一间房子里。付了钱,房东登记了我们的信息,然后才离开。
可能是天气忽冷忽热的原因,我有点发烧,身体很烫,量了体温,38度。威廉从携带的药包里拿出一片退烧药递给我,又给我倒了杯水。服了药,我倚靠在床上问威廉什么时候去看瀑布,他说我应该待在房间里休息,等我身体好一点再去也不迟。但我激动的心,无法平静,拖着虚弱的身体,坚持要去,威廉最受不了我固执的样子,但他又拿我没办法。我们在网上查了一下地图,从民宿到瀑布步行差不多一个小时不到的样子。当时的天气很好,风光也甚是优美,我们没有叫出租车,或许那里根本就没有出租车。我们决定徒步过去,同时也想感受一下周边的风景。沿着地图,累的快要断气,尤其是我,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沃林格斯瀑布,我“感动”得想要大喊,可惜没有力气。我们走上观景台,人很少,加上我们俩差不多十来个游客。
沃林格斯瀑布是挪威最著名的瀑布之一,高约182米,垂直落差达145米。一股水流从天而降,中间水流被巨大的岩石,一分为二,继续坠落,直至谷底。两侧还各有一股银白色水流,远远望去,三股水流倾泻而下,在谷底交融,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让人兴奋不已。静静地看着眼前犹如白色巨龙的瀑布,被大自然之美深深地震撼到了。突然想到小时候学过的李白的那句“疑是银河落九天”。周围都是山和树林,感觉世界好安静,只有瀑布的水流声,那么柔,那么软。威廉拿起相机,拍了好多照片;除了瀑布,当然还有我,以及我们俩的自拍照。在那样的环境中,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感觉生活就是美好的,没有任何喧嚣或杂质。
天色渐渐暗了,瀑布的观看视觉越来越差,其他游客都已相继“消失”,我和威廉也决定回去。走在回程的路上,竟然几乎没有遇到任何车辆。更糟糕的是,我把药包忘在了酒店里;身体很虚弱,似乎烧得更厉害了。威廉看着我略显苍白的脸感到很心痛,却无法与我分担。最后,他背着我往前走,因为我的双腿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寸步难行。
我静静地趴在他的后背上,双手搂着他,看着他的侧脸,已经累出了汗,我伸出手去擦了擦,告诉他我很爱他,非常爱。威廉被我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哭笑不得,气喘吁吁地说他也非常爱我,还故意带着调侃语气说如果我真的那么爱他,以后就再少吃点。
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雨。本来就很疲惫,雨水把我们“捉弄”得更加狼狈。半个小时后,威廉已累得不行,我们坐在路边得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他脱掉外套,用手支撑在我头上,不想让我再因淋雨而感冒。虽然雨不是很大,但是,我们的衣服还是湿透了。我虚弱地依靠在他的肩头,他用手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就在这时,我们突然听到车声,是的,绝对是我们期待已久的汽车声,就像是战争胜利后喜悦的号角声那么动听。一辆黑色稍显破旧的老款大众车停在了我们旁边,从车里下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小跑到我们身边,用不是很流利的英语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
在那一刻,看着他向我们跑过来,我感觉他浑身都发着金光,那么的伟大和慈爱,我觉得他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他的英语不是很好,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