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拖着疲惫的步子爬上翠云峰，来到上清宫。站在上清宫的墙外向远处瞭望，只见蜿蜒起伏的山谷之中，松柏横生，山腰处雾气蒙蒙，宛若仙境，时有鹰隼展翅飞过。

只需多看几眼，便会觉得尘世烦扰不堪，一生为各种俗务奔波劳碌，到头来却两手空空，一场大梦，有的身死国灭，有的逃亡流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们将艳羡的目光收回，穿过上清宫的外门，直奔正殿。正殿前不少洛阳当地百姓，脸上挂着淡淡的愁容。说来也巧，她们刚迈入正殿，迎头便遇到出殿的清云真人。清云真人一愣，旋即来到真真面前，道：“施主可是皇宫里来的吗？贫道见施主有些面善。”

“是！妾十日前曾在上清宫为天子祈福。”真真没想到清云真人能认出她来。

“哦！施主请这厢来！”清云真人把真真和小满带进一个无人的偏殿。落座之后，清云真人亲自沏茶，用上好的邢窑白釉瓷碗，端上茶来，“此茶乃昔日宫廷御茶，物是人非，人走茶凉，这世事真教人感慨！”

“真人有何见教？”真真不解，不知道清云真人为何一脸神秘。

“贫道听闻天子被弑，不知真假，请施主告知！”

真真一惊，心想没想到这消息传得这么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果然如此。“确有其事！妾如此装束，乃因趁乱私自出宫，远走天涯，再也不回去了！”

“锦衣玉食不好吗？”

“不好，妾倒是情愿冻饿死！”

“贫道听说是朱友珪弑父？”

真真确实不知道朱温究竟怎么死的，她原以为是裴复和凤舞杀了朱温，但从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中判断，好像跟朱友珪有关。

“妾委实不知，只知朱友珪近来行事诡异，不同寻常。适才在路上，听闻敬翔的夫人刘氏竟也死于非命，听说是朱友珪所为。”

“刘夫人一手遮天，称霸京城，迟早要出事。”

“是啊，京城要变天了！”

“施主可曾听闻庞九经道人？”

“略有耳闻，庞真人年逾数百岁，长年辟谷。数年前得朱温召见，赠其九转金丹，后来便不知所踪。”

“如今梁帝已崩，此事可大白于世了。其实贫道便是庞九经。”

“啊？”真真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望真人告知。”

“不瞒施主，贫道昔年游长安，得唐帝召见，宠命优渥，贫道感激不尽。自归洛后，又数年，听闻唐帝迁洛，为蒋玄晖等所困。贫道曾欲求见唐帝而不得，愤懑不已。自唐帝被弑，贫道便欲为唐帝复仇，以报知遇之恩。只是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谁料数年前朱温自感上了年岁，欲图长生，于是贫道便以得道真人庞九经自居，易容改扮，又托朝中朋友推荐，方得见朱温。”

“然后呢？”

“求长生之人，最喜服食丹药，是以贫道炼制一种九转金丹，此丹药最是毒寒，长期服食可致背发疽痈，且无药可医。贫道夙闻朱温好淫，是以此药中亦有壮阳之硫磺，一旦服用，则淫性大发，假以时日，便致身体虚弱，此时寒邪入体，必夺人性命。贫道见梁帝后，便出此九转金丹以献，梁帝不疑。后来听闻梁帝身体不适，欲找贫道询问病因，贫道料想是丹药之力所致。”

“怪道朱温数年来身体每况愈下，眉发脱落，身发疽痈，原来竟是真人所为。”真真如梦初醒，才知道此事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