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言推开门时，叶景正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A4纸，另一只手在纸上划着什么。

“纪录片的歌？”沈言走过去，视线落在纸上。那上面没有五线谱，只有几行龙飞凤舞的字。

叶景把纸递给他。

“词和曲都在上面了。”

沈言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上面墨迹未干。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感觉一种磅礴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他拿着纸，像是拿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我这就去弄。”

“嗯。”叶景应了一声，重新靠回椅背，点开了电脑上的蜘蛛纸牌。

……

上午十点整。

华语乐坛的主流音乐平台上，一首名为《最炫民族风》的新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推荐位的一个角落。

演唱者：凤舞传奇。

出品公司：依行文化。

没有预告，没有宣发，它就像一颗被遗忘的石子，被扔进了波澜不惊的湖面，连一圈涟漪都未曾荡起。

各大平台的首页，一片死寂。

杨依的办公室里，空气凝重。

公关部总监站在她办公桌前，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杨总，MV上线一小时，评论区……已经完全失控了。”

杨依滑动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触目惊心的评论。

“2202年了，我居然还能听到这种土味情歌，依行文化是穿越回去了吗？”

“那男的表情好像我欠了他八百万，那女的头上的花是从哪个村头婚庆公司借的？”

“视觉污染！听觉酷刑！我要求精神损失赔偿！”

“依行文化是准备申请破产清算，所以破罐子破摔了吗？”

每一条评论，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公司的脸上。

“品牌形象评估……”杨依的指节捏得泛白。

“一夜之间，倒退了二十年。”公关总监的声音艰涩。

杨依闭上眼。

她脑中闪过叶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和他那句“等着看烟花就行了”。

这就是他所谓的烟花？

把整个公司的声誉，当成燃料，炸成一朵最丑陋的笑话？

“法务部。”杨依睁开眼，里面没有一丝情绪，“立刻起草解约声明，把对公司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是。”总监如蒙大赦，转身快步离开。

办公室的门关上，杨依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响了，是弟弟杨行。

“姐！”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介于哭和笑之间的腔调，“你看数据了吗？”

“什么数据？”杨依的语气很冷。

“播放量！《最炫民族风》的播放量！”杨行的声音在发抖，“就在刚才，曲线……它疯了！”

杨依立刻切回数据后台。

那条代表播放量的曲线，在平稳地贴着地平线爬行了两个小时后，突然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疯狂向上拉升。

怎么回事？

她点开评论区，刷新了一下。

画风，开始变得不对劲。

“我靠，有毒！我已经单曲循环了十几遍了，根本停不下来！”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现在我只想问，哪里可以学这个舞？在线等，挺急的！”

“YoYo！HeyHey！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对不起，打出这行字的时候我已经不自觉地唱出来了）”

“我妈刚才冲进我房间，问我为什么跪在地上抖腿，我怎么解释她才信我是个正常人？”

“救命！我脑子里那个米老鼠在对我笑！”

杨依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