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将袋子里的烧麦分成两半,他两个,她两个,“一起吃。”
贺郗礼看她几眼,只拿了一个。
吃完,温黎起身准备去交费,耳边传来贺郗礼声音:“别去了,钱我付过了。”
温黎啊了声,她连忙问:“多少钱啊,我现在给你。”
贺郗礼啧了声,他道:“用不着,你的钱拿着,你奶奶未来还要用钱。”
温黎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她刚将钱掏出来,贺郗礼淡道:“给我就扔了。”
“老子不缺钱,真觉得不好意思,就请我吃顿饭。”
温黎见他拒绝的果断,想着将这次的花销记在本子上,下次找时间还给贺郗礼。
晚上,温黎要在医院陪房,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她道:“太晚了,你——”
话被手机铃声中断,贺郗礼皱眉看着手机,他说:“晚上照顾好自己。”
温黎还未开口,贺郗礼接了电话离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情绪不太好。
接下来几天,温黎请假没有去学校。
秦秀英已经清醒,外面的饭不干净也没营养,温黎去菜市场买了三天的菜,一天来回医院跑几回,做了饭将饭盒给奶奶带到医院。
温黎坐在病床前,端着饭盒,舀了一勺小米粥送到奶奶嘴边。
“哎哟,奶奶又不是没手,给奶奶吧。”秦秀英说。
“我喂您吧。”
秦秀英叹了口气,硬不过她,只好张嘴。
吃过饭,秦秀英想起昨晚看到的新闻,眼也红了,温黎看到抿唇,握着她的手:“奶奶您别想了,现在已经还了他们的清白,他们在天上一定会高兴的,您想点别的,这样身体才不会受影响。”
秦秀英心疼地看着她:“好,奶奶知道了。”
“我们黎黎长大了,有什么事都开始瞒着奶奶了。”秦秀英摸着她的头发,“前段日子不让奶奶看电视,是不是遇到谭家人,又找你了?”
温黎没说话,过了会儿,她道:“奶奶,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多锻炼身体,其他的事情都别上心。”
“为了我们黎黎,奶奶也会好好努力的。”
下午,温黎接到岑溪的电话,她激动地道:“黎黎,谭家终于遭报应了!”
温黎愣了下,看了眼奶奶,走出病房接电话:“怎么了?”
“谭燕石的事啊谭家不仅包庇还让你们家背黑锅,全都拉进警局了,据说要坐牢呢。”
“可恨的是谭清还是因为未成年,警方也无法鉴定他是否知晓自己的父亲的事,放了他一马。”岑溪气得拍桌子。
“不过告诉你件好事!”
“什么好事?”
岑溪说:“谭清因为家里的事保送资格被取消了,啊啊啊开心死我了!”
温黎被岑溪一提,也想起今天京大,清大给她打了电话表示欢迎她的到来,也就是说保送资格没有取消。
“你怎么跟贺郗礼都请假了,该不会私奔了吧?”岑溪问。
温黎没有将奶奶生病的事告诉岑溪,“贺郗礼也没去学校?”
“对啊,好几天了。”岑溪说,“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温黎想起那晚他接了电话便不见了踪影。
“我也不知道。”
“啊,他也没给你说啊。”
温黎敛眉:“嗯。”
“我还以为他去哪儿都会给你报备呢,害,不用管他了,黎黎你什么时候来学校啊,我好想你。”
温黎回过神:“明天吧。”
秦秀英不想住院,一则她现在已经清醒,也能够自理,二是觉得住院花钱多,她在前天便提了出院的事,温黎好说歹说才往后推了两天。
温黎和秦秀英于当天下午出院,回到家,温黎将家里卫生打扫了一遍,等洗完澡回到卧室已经晚上九点半。
她吹完头发坐在桌前,看着和贺郗礼的聊天记录,心里空空的。
这几天他不在学校,偶尔会问她奶奶怎么样。
温黎埋在桌子上,想了会儿,没忍住问他:【听岑溪说你这几天没有去学校?】
【是因为那晚的电话吗】
温黎犹豫了会儿,又将后面的一句话撤回。
看到手机屏幕“正在输入中……”,她莫名地紧张起来。
【L:回了趟京北】
原来是回了京北。
贺郗礼又发来一条消息:【想我了?】
温黎看到这三个字,如同沉甸甸的石头砸在她脸上,身体瞬间发烫,被戳中心思,她慌乱地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的消息。
下一秒,他回:【下来】
温黎怔愣在原地,而后跳在地上,甚至忘记穿鞋,跑到阳台推开窗户,脑袋往下探——
一个人影站在煤棚,手机屏幕隐隐的弱光映照在少年棱角分明的面上。
是贺郗礼。
“黎黎,你怎么光脚,冷不冷啊。”奶奶听到脚板走在地板的声音,从卧室里出来。
温黎脸红红的,她穿上棉拖,裹上羽绒服:“奶奶,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去哪啊。”
温黎心跳得飞快,含糊道:“去商店买样东西。”
“好,快点回家。”
“知道了。”
温黎一路跑下楼。
她没想到上一秒贺郗礼还在说他在京北,下一秒,他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下到一楼,温黎发现贺郗礼已经站在在门洞里。
几天未见,他的寸头好像长长了些,眉眼漆黑,轮廓利落分明,散漫地靠在墙上,双手自然垂下,青筋脉络清晰。
深棕色羊羔夹克,黑裤将他的身型衬得修长又有型,听到动静,他掀起眼,打量她的神色散漫又带着玩味。
“穿这不冷啊?”他漫不经心地问。
温黎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再对比贺郗礼穿得又潮又帅,脸颊泛着热意,只想上楼换一身再下来。
当时她不想贺郗礼等,只罩了羽绒服,也没拉拉链,穿着粉色绒绒的睡裤,踢着棉拖就下来了。
贺郗礼走过来,弯腰,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颊,温黎心一跳,垂眼看到他修长又好看的手将她羽绒服拉链拉上,又将帽子给她戴上,整个动作利落又自然。
“谢,谢谢。”她小声说。
贺郗礼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落下:“奶奶怎么样。”
“出院了。”温黎仰头,“我奶奶知道是你送她去的医院,还想要当面感谢你。”
贺郗礼挑眉,睨她:“怎么给你奶奶提的啊。”
温黎盯着脚尖,耳边还循环着他的嗓音,她揉了揉有点发麻的耳朵,睫毛轻颤:“就,说一个朋友正好在这儿附近,当时也叫不来救护车,是你背着奶奶去的医院。”
“朋友?”他尾音拖着,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样的朋友?”
羽绒服的帽子很大,将温黎的脑袋罩在里面,脸小小的,他从上往下看,将她红透的脸和局促紧张的动作收入眼底,贺郗礼嗤笑,忍不住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力度不大不小,但也有点痛。
温黎捂着额头,眼睛润润地看着他:“你打我。”
“这是打吗?”他淡道。
她眨眼:“不是打是什么。”
贺郗礼斜她眼,嘴角扯了一道弧度,笑得顽劣又坏:“调情懂不懂啊。”
“这么乖?”
温黎没说话,点着脚,看着两人的影子。灯熄灭,两人也没说话,也没动静让灯再次亮起。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待着。
半晌,温黎问:“你保送去哪个学校啊?”
贺郗礼挑眉,直截了当:“要跟我去京北啊。”
温黎心怦怦跳:“什么叫做要跟你去京北啊,我,我那时要去本来我就要去的学校。”
头顶传来他沙哑的闷笑声,低低的,沉沉的,在寂静的楼栋内显得磁性又好听。
她抿着唇,有点烦自己,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招得脸红心跳。
“清大。”
灯随着他的声音,乍亮。
贺郗礼漆黑的眉眼落在她脸上,认真地道:“温黎,一起去清大。”
“我会在清大等你。”
温黎只觉得仿佛有无数只兔子在她胸口横冲直撞,心跳的频率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她看着贺郗礼,轻轻点了点头:“好。”
“我会去清大。”温黎嘴角翘着,“那你要在清大等我。”
贺郗礼笑:“从来没有让老子等的人。”
他撩眼皮,直白地看着她:“温黎,你是第一个。”
“也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