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规则怪谈（18）

【但是我被一个疑问紧紧缠住，好不苦恼，倘若我无法使自己从中摆脱掉。起初，这个疑问很简单，如今听你一说，却变得加倍难懂。】

【而我在这里乃至那里所听到的说法，都使我确信我所怀疑的那件事情。正如你对我所说，世间确已彻底丧失一切美德，充满累累的严重罪恶。】

【但是，我请求你向我指出原因，以便让我自己明白，并向他人说明；因为这个说原因在天，那个又说原因在人。】

——但丁《神曲·炼狱篇·道德与政/治败坏的原因》

“忒撒利亚？”狼妖嗤笑一声，“受苦受难的灵魂，狄斯城里可没有什么国王。”

科洛尼斯眸色微暗，正要说些什么，手腕却微微一热。

那是人类的体温。

黑发黑眸的东方美人双眸轻阖，徐徐补充道：“佛勒古阿斯是被打入地狱不得翻身的可怜人，灵魂上方永远吊着一块摇摇欲坠的巨大石头，随时都有可能被砸成烂泥。”

“你是说弗雷吉阿斯？！”狼士兵面色丕变，神情间染上几分厌恶，“将死之人的拥泵，马上离开这里！你们和他同样罪不可赦！”

科洛尼斯隐晦地打量着狼妖，暗暗估算着它的实力，随即在徽昭指尖轻轻点了四下。

在盲文中，只有数字“7”用四点表示。

“既然如此——”徽昭神色间染上两分遗憾。

下一瞬，东方美人和幽灵分别从狼士兵身体两侧向中夹击。科洛尼斯的指甲轻易切开了狼妖的皮毛，碧绿色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渗出，徽昭擡脚横扫狼妖脖颈，将它踹倒在地。

狼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人类……卑……卑鄙！”

“古中国有句老话：‘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徽昭俯下身，从它身上摸到一块令牌模样的金属片，随口说道，“帮你涨涨见闻。”

“你真无耻。”科洛尼斯愉悦地眯起那双蓝宝石般的漂亮招子，轻笑道，“小幽灵，我开始喜欢你了。”

徽昭将令牌递到她面前，闻言微微挑眉：“我的荣幸。”

科洛尼斯推开她的手，神色淡了下来：“这块令牌还是你自己拿着比较好。小幽灵，在狄斯城里，这可是保命的玩意儿。”

“我不需要。”徽昭不由分说地将那块令牌塞进她手里，郑重其事道，“我不会死在这里。”

科洛尼斯才想将令牌还给她，忽然指尖一滞，转而将青铜令牌妥善收起：“好吧，骄傲的幽灵，总归‘祂’不会让你出事。”

被当成笨蛋花瓶的滋味不算好，尽管科洛尼斯很可能并没有这个意思。徽昭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无奈笑道：“进城吧，科洛尼斯。”

“不……不行！”狼妖挣扎着出声道，“不想死，就别进去！”

科洛尼斯径直走在前面，淡声道：“别被它纠缠住了，小幽灵，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徽昭挑了挑眉，对狼士兵道了声“多谢”，随即快步跟上科洛尼斯的脚步。

在即将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徽昭忽然拉住了科洛尼斯，没头没脑地问道：“你是人吗？”

科洛尼斯：？

她似乎被这蠢问题气笑了，滞了一瞬才反问道：“在你眼里，死过一次的人还算人吗？”

“不一定。”徽昭双眸轻阖，狄斯城内隐隐约约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晕染出几分奇异的晦涩，“可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西元7013年7月13日。”科洛尼斯简直莫名其妙，“小幽灵，你真叫人捉摸不透。”

西元是基督纪年。

【守则七：当人们谈及时间，没有人会提到月份。】

“时刻保持神秘感是维护感情的好方式。”徽昭缓缓松开她的手，率先进入了狄斯城。

狄斯城里城外一墙之隔，境况却大不相同。城外与伊甸园中的任何一个角落没什么不同，城内却仿佛凝聚了门后世界的所有热度。

徽昭踏进城门的那一刻，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要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灼伤。

“你不该脱掉那条细亚麻布的。”或许因为太过灼烫的热度令她的神经变得迟钝，科洛尼斯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然有些失真，“小幽灵，倘若你愿意披上它，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方便问一句，”徽昭试图睁眼，瞳孔中却仿佛瞬间刺进了上万根毒针，她被迫重新闭合双眸，淡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西元7013年，20：12。”那道声音低低哑哑地笑起来，好像那位美丽的西方幽灵正趴在她耳边似的。

冰凉的指尖缓缓爬上她的掌心，像是调情，又像是探寻命门所在的位置。

“20：12？”徽昭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嗓音微微干涩，“这里的时间是流动的吗？”

不是指每次时间更新后重置的时间，而是黑色卡牌上另一套计时法。

她清楚地记得，在地狱之门后最初的那间白色“客厅”内，黑色卡牌牌面上第一次浮现规则，卡牌最底部用笔触极细的文字写道：

【友情提示：审判日尚未开始，当前时间20：11。】

这是她第二次遇到只记录时和分的计时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