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昭手臂上的灰痕已经侵染到锁骨,距离头颅仅仅一步之遥。
【守则四:野鹰总是愤世嫉俗,因为它的命运与你相同。】
是被强行冠加罪名的命运,还是被惩戒眼盲的命运?
抑或是同样辨不清颜色的命运?
她擡眸望向房顶上趴伏的野鹰,仿佛随口一问:“你平时最喜欢吃什么颜色的玻璃珠子?”
野鹰迥异于人类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堪称“垂涎”的表情。它想了想,口吐人言:“蓝色。”
徽昭玩味地笑了笑,道:“你喜欢自己羽毛的颜色吗?”
“没有鹰不喜欢红色。”
“那很可惜。”徽昭挽起长弓对准野鹰,随即轻轻松开了手,“我更喜欢白头鹰。”
弓上没有搭箭,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气流如箭支般疾射出去,须臾贯穿了野鹰的胸膛。
深灰色的血从伤口处汩汩沁出,随即变成了正常的血红,一滴滴落在地上,蒸发不见。
野鹰那张过于人性化的脸上,贪婪饥渴的表情永久定格,随即轰然坠落在地,散成星星点点的流光。
在它消失的地方,一根流光溢彩的羽毛静静躺在地上,与衣帽间彩色的地毯交相辉映。
柔软微凉的地毯上,缝缀着无数光彩夺目的水晶和钻石,纯白色的羽毛点缀其间,比徽昭见过最名贵的地毯还要光华熠熠。
【守则一:衣帽间内常年铺设冰凉柔软的地毯,无论你踩到毛发或者鳞片,请不要理会,这是正常现象。】
仿佛有一位看不见的画家为衣帽间渲染上色,徽昭眼中的世界迅速变换着颜色,目光所及之处随即变得清晰。侵染了她小半身躯的灰色痕迹如潮水般退去,连同那道阴沉尖利的男声一起,彻底消失在衣帽间内。
她与野鹰的命运相同,因为在他们世界中,一部分色相被强制剥离,另一部分色相被强制赋予。
但不同的是,她的视力尚且可以恢复,野鹰也好、老妇也罢,却只能被永远困在衣帽间内,成为“嫉妒之门”后的牺牲品。
第十条守则明确暗示衣帽间内的颜色有问题。
不是指颜色的判定标准,而是在告诉她,黑不是黑,白不是白,灰也未必是灰。
只有色度学原理是恒定的。黑的反色是白,白的反色是黑,深灰的反色是浅灰。
所有颜色调和降低纯度都能形成灰色,这种颜色没有色相和纯度的概念,只有明度。
这是唯一不曾受到侵染的颜色,也是破局的关键。
徽昭的视线前所未有的明亮清晰,她站在原地驻足良久,随即走向了第十三只柜子。
柜门不知何时已经大敞四开,柜底的灰色斗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同样光华夺目的羽毛。
柜子最上层摆放着一封书信,信封被凝固的火漆封存,蜡封出刻着拉丁文单词“vidia”,意为“嫉妒”。
徽昭打开信封,其中叠放着三张信纸。信纸触手生温,滑若凝脂,仿佛是少女最柔软上等的皮囊所鞣制。
第一张人皮纸上绘着一幅画。
一位红裙女孩双眸紧闭,眼角淌下两行血泪,她的左手捧着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右手握刀划开胸膛,仿佛正试图将眼珠塞进心脏的位置。
徽昭认出,她正是傲慢者书房墙壁油画上的主人公。
画家似乎生怕观者看不懂这幅画的深意,特意在旁用拉丁文注释道:
【哦,人类啊,你为何把心肠放在必须禁止与同伴分享的地方?】
女孩想用这种方式看清自己的心。
第二张人皮纸上没有血腥可怖的画作,只写着三行文字。
【在生命的最后时辰,我才愿意与上帝和解。】
【我把高傲的面孔向上擡起,向上帝喊道:“现在,我不再惧怕你!”犹如画眉对待短暂的好天气。】
【我相信,你的眼睛也不曾被缝上,你一边呼吸,一边把话讲。】
徽昭将这三行文字默默读了一遍,随即翻开了第三张人皮纸。
这张信纸被刻意划花,涂满了黑色的痕迹。她凝神辨认许久,终于从大片浓黑色涂鸦中看出字来。
【守则十三:请睁开你的双眼,在███降临之前。】
她指尖微顿,主动将这条规则补全:
【守则十三:请睁开你的双眼,在画眉鸟降临之前。】
“呖——”
清亮婉转的鸟鸣声在她身后响起,徽昭循声望去,一只羽毛洁白,眸色冰蓝的画眉扇动双翅,轻轻停在第十三只衣柜上。
“为登天国而俯首听命的幽灵,倘若你尚存一分理智,就请告诉我你的家乡或姓名。”
奇幻女主无CP预收的封面也换好啦
(其实我感觉有点丑,不过没关系,看习惯就好)
大家怎么都去收藏预收试读,明明有另外的预收链接,这样不太好开文QAQ
没关系,先开耽美也差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