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小姐（31）
苏瑶不禁莞尔笑了出来。
等俯身的动作取消，恍惚被湿润嘴唇蹭过的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只言片语。
一刹间，漆黑的包厢明亮到仿佛悬起了太阳。
她怔怔一会儿：“……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巴桑倒是很大方，摩挲的掌纹告诉她已经思索很久了。“这些天，我思考了很久，终于弄懂了我的感情，我想往事一切结束，重新开始。”
苏瑶只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想开始不是随你。”
他终于承认：“那我还是想，你要有一个做错事的态度。”
补充，“毕竟是你对不起我先。”
她缄默一阵，眼前幻视成了一片高耸入云的雪山。
代价是什么，苏瑶一直很清楚。
爱情并不能让一个意懒心慵的人变得勤快，她不会因为谈了场恋爱就变成了体力很好的赛亚人，两个人进入亲密关系后除了会伪装，还是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说句实话，苏瑶并不会为了他而去爬冈仁波齐。
两个人确实是有感情的，但是爬山这个活太累了。
冈仁波齐是长在喜马拉雅山脉，喜马拉雅可是世界最高的山啊！
这爬一圈怕是不死也掉一层皮了。
她思来想去没办法，只是恨自己为什么醒来得太晚了。
要是换一个时期，苏大小姐都吐不下任何的委屈，但偏偏这是两个人吐露心声的现在。不好处理，她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要说会和巴桑说要结婚。
但细想，也没办法，她确实是一个对所有男人都会说要结婚的人。
因为女人就是很容易怀孕，每一个和她有亲密关系的，苏瑶都会畅想自己的未来女儿会长什么样。
正如很多年前，她就想过和巴桑的孩子会什么样。
一定会长得高，很瘦，可别像爸爸长得那么黑应该就好看了。至于结婚，那是惯用伎俩了，苏瑶知道自己家境好，除了家境比她更好的，一般人都会更加珍惜她。
他们都生怕煮熟的鸭子跑了。
而且她入了基督教，所谓订婚结婚，也不用请亲戚朋友，随便找个教堂宣誓就行。
分了都没几个熟人知道。
幸好基督教里鱼类也是素食，周五做礼拜的时候，可以做三文鱼拌蔬菜沙拉吃。
否则苏瑶周五都要饿得啃肘子。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苏瑶只能叹气：“……过段时间再说吧。”
念珠的男人一瞬垂目。
他吸气提气，一会儿，才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她不回话。
“苏瑶，”巴桑叹息一声后，只能劝道。“我是在帮你，不解开，你天天害怕我会害你。解开了，你不就不害怕了，不用天天和个鹌鹑似的。”
苏瑶心想，你当我傻子啊，这个事情解没解开还不看你。
她是早就忘了的。但这件事处理重了，她受不了，轻了，估计换他受不了。
没一个两全之策的。
苏瑶盯着他喝水的一个透明保温杯，砖茶茶叶还停留在上方的过滤器上。
沉默太久，男人懂了她的答案。
巴桑举起左手，手指正撚着的一百零八颗凤眼菩提放下了一颗，停止念心经，伸出一只手指狠狠地指着她，只一秒又放下了，满脸都写着拿她没多余的办法。
苏瑶低头，忍不住勾了勾唇。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索取人情绪的怪物，特别喜欢看别人生气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死样子。
过了许久，巴桑叹着气把饭拿给她：“多吃点吧，公主。”
三十三个小时的车程，其实睡一觉很快就过去了，但网络不好，睡觉颠簸，隔天七点钟起来时，居然是一种从牢里释放的解脱感。
苏瑶这辈子都不想来一趟西藏了，进藏真的好累人。
七点钟下车，快十点钟才能下车，这三个小时里还可以去转转。
苏瑶打着哈欠走出去，没画完之前再也不想着出去了。
这一来一回真耽误时间。
走了几步路，她猛地回头，戏精瘾大发：“说！为什么你会拿了三把一次性牙刷，你是不是早就算好，我们会去三天了。”
巴桑淡淡一瞥：“我只是保险起见多拿了几个。”
苏瑶抱头拿着箱子开始跑，好像后面有老虎在追，跑了好久没力气又停下了。
他顿时明白对方在干什么了。
啧了一声，没几步便走到她身边接过她的小手提箱。
西藏真是一个安逸的地方，老年人一大清早就坐公交去转经，上班的上学的感觉也不急，不像云深大家都火急火燎的，耽误一刻都要骂娘。
离回林芝还远，还可以吃早餐，其实这边外地人多。
早餐种类还挺多的，但来都来了，还是吃藏式吧，这次去的是一个凉粉店。
说是凉粉，但不是糖水，真的是一种粉。
撒上高原辣椒。
配上炸得土豆一起吃，有的地方也卖藏面、凉皮、酸奶和奶茶。
感觉西南地区的人都好爱吃土豆。
苏瑶随便点了吃。
她一直都这样，点一大堆然后都吃一点点，再铺张浪费。
他不习惯也习惯了。
巴桑闷头吃着突然道，“你听那些小姑娘说什么。”
苏瑶吓了一跳，半天才缓过来面色如常开始听。
大致是这样，两个来旅游的小女孩，在一直悉悉索索地说话，好像是觉得某个菜不好吃，但又不敢大声说，生怕招来了当地人的众怒。
“其实，我们不会生气的，”巴桑小声和苏瑶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很正常，但你知道为什么她们会害怕吗？”
她擡起小脸看他。
他见状放下筷子，温声和气：“因为她们和我们的交流太少了，之间没有交流，才会对彼此之间造成误解，其实只要好好沟通……”
苏瑶听出味儿来了，“停，停，别说了。”
又要劝她去冈仁波齐。
“吃饭，”她声音稍微小了些，用筷子稍微一指。“我还有这么多没吃完呢，你快吃。”
至于这些她自己一口不吃，她已经饱了。
苏瑶昨夜睁着大眼，想了一夜，她觉得还是干耗着最好了。她做不到让别人原谅她，她实在不想去爬山。巴桑多吉自己消化吧，消化不了两个人就散伙。
甚至还想到了后续，如果他一直无法接受，为了爸爸的心愿，她还是会和魏凯宁结婚。
因为他们家是法外之地，根本不领结婚证结婚的。
要不然呢，七一年之后，阿公还非法娶了两任太太。
苏瑶也想过，万一他一直消化不了她只能和魏凯宁结婚，她一定会问对方要不要做小，因为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嘛，而且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
她胡思乱想着，拿不准他会不会同意，但苏瑶除了太见不得人的事情外什么都敢和他讲。
因为巴桑脾气很好。
她问：“巴桑，我问一个问题。”
巴桑心情很好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柔声询问：“什么问题啊？”
“我在想，”苏瑶眼球往上翻，“藏族以前不是有一妻多夫的制度吗？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和别人一起当我的丈夫吗？”
甜茶倒了一半在杯子里，他突然冷笑：“你又看上谁了？”
她忙道：“没、没看上谁，我只是随便问问。”
巴桑扫了一眼，轻巧地举起保温瓶继续倒茶，滚烫的甜茶奶浆快速流动。
他语气轻快：“那我会杀了他的。”
苏瑶眉毛一拧，这也太血腥了。
突然就瞧见他挽起衣袖，继续给自己倒茶，露出了训练有素的肌肉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