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小姐(20)
巴桑单只手臂抱着苏瑶回房间。
他往她的房间走。
苏瑶低声说,不想去那里睡,想去他的房间里。一放床上,脚被缠得像一个大菠萝,接着手给自己盖被子,脸快埋到薰衣草里。
巴桑惊诧:“那我睡哪儿?”
苏瑶大大方方地拍床:“你就睡这里啊。”
虽然知道这个人开放一些,但这也太,他咽下句子乖乖躺了上去。
还是提醒,“你别对男人这样。”
“怎么样?”苏瑶很奇怪,“闭嘴哦,我只是想听我们俩之前的故事,你讲给我听,我睡着了你就可以去别的地方了。”
巴桑无奈:“那我呢?”
“这房间多得很,”她道,“你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但其实你就睡一侧她也不介意。
苏瑶说不出来这种小心思,只能催促:“快点讲,不然我就要睡着了。”
他说了一句好吧。
其实他们俩往事多得很,只是过去了许多年,两方都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了。
巴桑搜刮着最清晰的记忆说。
他说他们俩以前在草地上玩耍,在海边嬉戏,说了好多好多,苏瑶听着是酸涩中带着火烧,薰衣草的香味依旧令人昏昏欲睡,不过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他是躲过的,但是没办法,或许她的魅力很大。
或许是男人在这种时候都无法抵挡。
睡了不知多久,好像阳光刺眼时叫过一次,但苏瑶起不来。
等她自己有意识起来时。
已经是阳光一片了,她睡得昏沉,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去看时间。
一点了!胖教授月中旬要看整幅作品的进展。
苏瑶还没整体塑造完呢!
她吓得一下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楼下哐当着去,连忙把脚上的布拆了。包太厚了,现在裤子都套不上,而且整个腿间都在疼呢。
只能随便套一个衣服穿。
楼下一直是空无一物,没什么人,央拉白天会投入紧张刺激的甜茶馆麻将比赛中,而巴桑应该在早上睡觉啊,人呢?就这么不见了。
苏瑶系着扣子往下走。
那她做给谁看,马上来到客厅,没见到人,只能打消心思开始拿画笔画画。
画具已经被搬到白天画室了,洗笔筒里的水也换上了,里面有苏瑶胆战心惊的药物颗粒,但应该没事吧,他昨天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看看,今天巴桑会不会让她吃多奈哌齐,就可以推断了。
要不然她继续倒了。
那个人就是那么想着恢复所有记忆的苏瑶回来吗?
一点也不喜欢她?
正想着门框被敲响了。
苏瑶一下回头,见巴桑闲适地穿着衬衫,解开了上面一两个扣子,他端着一杯咖啡过来的,味道醇香,应该是用咖啡机加豆子自己磨的。
这个人活着还挺有情调的。
“你的早餐在厨房,”他指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对你应该是午餐吧?”
苏瑶揉了揉头发,“我不想吃饭。”
巴桑:“那要我梳头吗?”
她皱眉思索着。
他走进了几步,瞅见了画板旁遮掩的女人,欲言又止:“你这么穿是现在潮流还是?”
她只套着一件过膝的白衬衫。
苏瑶在衣柜里找的,全是衬衫,这是料子最舒服且漂亮的一件。而且,她往下一望,能见到高个子唯一的好处:笔直又修长的腿。
“我腿疼,”苏瑶马上解释,“而且这种衣服就是这么穿的,差个腰带而已。”
宽大衬衫加细腰带的造型。
一般配上马丁靴,赤足也行,很漂亮和性感。
巴桑确实盯了一会儿:“我给你穿一条裤子?”
她摇摇头,“不要。”
不得不补充一句,“为什么你知道我没穿裤子。”
他缄默了良久,委婉:“我长得比你高些。”
她:“那你应该是低头看见的?”
巴桑:“苏瑶,说句实话,你这件衣服很透,透得你有什么我都能看见。”
苏瑶下意识低头看,哪怕早已知道,两个凸起的点和细柳般的腰。
“所以呢,”她反问,倔得一句话不说。
巴桑移开眼咳了一声:“你要我给你拿个裤子吗?”
她:“你觉得呢?”
“拿了最好,”他认同地点头,“等下,我请了的木匠会来看看是不是固定滑轮的问题,如果不穿也许你会很尴尬。”
苏瑶不作声。
一直瞥向另一边的巴桑侧头颔首,快速退了出去,关上通向客厅的大门。
对方一点其他的反应都没有。
苏瑶有些不高兴。
门外突然响起声音:“……以及,苏瑶,你没觉得身上这件衣服大吗?”
刚好到膝盖还好啊。
她说没有。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那是我的。”
她知道,就是特意穿他的衣服,不是说女孩偷穿男孩的衬衫不穿裤子很性.感吗?
对方的反应和以前在四姑娘山马场一样。
毫无反应。
果然,昨晚不是她强迫,他根本不想上她。
门内的沉默被误认为羞涩。
那阵抑制住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又不得不憋住,似乎已经走远飘散了去。
苏瑶抹去眼含着的热泪。
她这才敢生起气:“什么衣服!质量那么差,那么透,这叫人怎么穿?”巴桑要不解释,苏瑶就默认藏式绸缎衬衫质量很差了。
“因为这是夏季的,”人却还没走,声音贴着门缝。“所以透,不然很热。”
苏瑶气得不想说话了。
她举起手,朝着门的方向打过去,打空气一点响动都无。他这才憋笑说了一句‘我去拿衣服了’,女人才敢发出只言片语,都是些气呼呼的声调。
还有挫败的声音。
过了会儿,敲了敲门:“我拿了,现在进来。”
她整个人缩在画板里哦了一声。
巴桑进来,目不斜视地放到了画板前面的凳子上,上面是叠好的衣服:短裤、T恤和粉蓝色的内衣,其实她很少穿内衣,因为在一个冬季较多的国家待了很久。
苏瑶胸小,冬天衣服厚,这穿了和没穿其实区别不大的。
而且这是她特意不穿的。
苏瑶盯着斜侧方的墙壁,快速地掠走那件粉蓝色的内衣,毫无表情地开始换。
他没有一点表情。
此时,巴桑开口:“哦,对了,你那些材料要做好要拆一些准备。”
苏瑶:“什么时候弄好?”
巴桑回答这些很熟练,“那我不太清楚,我不是专业的,不过能帮你催催进度。”
回问题就这样,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
其实他不想把多余的黑色滑轮装回去了。
装回去苏瑶还会摔。
苏瑶手上依然拿着一件裤子,又听他沉默片刻,才问:“还有吗?”
“没有了。”巴桑回。
回完这一句,他才恍然着撇过头,背对她,尤还不够,直接平移出门,顺便把门也给带上。女人这才一蹦一跳地套起衣服来,画板后露出一片遐想连篇的风景。
门关紧,他移开眼:“饭在厨房里。”
巴桑多吉不喜欢她。
其实他喜欢她,但他不喜欢她,能懂吗?
打了一串哑谜。
苏瑶懂了,巴桑多吉喜欢的是那个在记忆里、本人来了都不好使的白月光,不是现在这个觉得记忆是做梦,对自己身份没有多大实感的小可怜。
都说白月光的杀伤力是本人都无法复刻第二遍。
她已经尽力了,苏瑶的撩男水平就在这,看上谁也只会性骚扰谁。
不然就是霸王硬上弓。
尽力了,他不喜欢她。
苏瑶胡思乱想着动笔,越动心思越浅,最后的意识是太饿了得吃饭了。
大约是下午三点的时分,她饿得受不了了。
她无奈起身,也没叫人,撑着一口气去厨房找吃的。走出半开放的西式厨房,中式基本上没开过火,师傅都在自己住的地方炒了送过来的。
苏瑶走近,能听见平日安静的地方响起了锅气。
电饭煲、焖烧锅和砂锅一起在响,除了电饭煲可以保温,其余两个烧得又烫又快没水了。
苏瑶先试探着把火关了。
她先吃电饭煲里保温的玉米胡萝卜排骨,这种汤汤水水几乎快贯穿她的人生。
外面能察觉有一些响动。
她往外看,听见有人说:“……你又输钱了?”
站在门口的央拉袖子挡住嘴。
巴桑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小角落里抽烟,听见她说话后,徒手把烟掐了随意一指,“坐,我和你聊会儿。”
央拉有些尴尬:“说什么啊?”
自从,苏瑶说过他们俩说悄悄话,吵闹自己听不懂后,巴桑就让她少说藏语了。
免得苏瑶不高兴。
也让央拉就当练练普通话口语了。
“坐吧,”巴桑说,“我和你聊会儿天。”
央拉干笑:“聊啥?”
他倒也算是开门见山:“你经常去的甜茶馆,是我的朋友开的,她说你钱输了不少。”
央拉愣愣的,她知道对方有好多认识的人。
但问她输钱干什么。
“你阿爸不是加了我吗,”巴桑挑得更明确一点,“你回家拿课本的时候,你阿爸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说怕你遇到危险要和我聊天。”
央拉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她知道他们沟通了很久才建起信任的。
他继续,“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你阿爸夸你,他没想到你在外面变得那么能干。”
苏瑶蹑手蹑脚地去舀汤。
但无论如何,再多小声,还是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响动。
这些提心吊胆的声音让她差点听不见外面了。
过了会儿,她才端着碗过去了。
窗外,巴桑语气和蔼地调侃起对方,大致是夸她,说是告诉了央拉阿爸她之前做过的事,说她心细,说她会照顾人,说她吃苦耐劳……
苏瑶听着不对劲,倒也没有嫉妒,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突然,他话锋一转:“……但你最近为什么跑甜茶馆打牌去了?”
央拉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