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月亮(26)(1 / 2)

旧情 一卷丹青 2678 字 5个月前

他是月亮(26)

原来长坪沟有两条上去的通道。

一条是人上去的栈道,一条是马上去的道路。

谁敢相信,这人先是走完了栈道,又去了马道,然后折回来在栈道口等她们啊。至于登顶,这身装备太少了,而且时间太长,没考虑过。

他体力好到超出了想象。

就因此处思虑过少,苏瑶和央拉被抓了个正着。

她们俩瑟瑟发抖地从地上爬起来,等待着一场即将降临的暴风雨。

承受这个结局已经消耗了莫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故而,谁也没有解释这一切的勇气。

巴桑却不喜动怒。

他崇尚情绪稳定,极少会被人被事气得大发雷霆,况且,时间又不急。

瓮中捉鼈,怎么会在意鼈的死活,何况瓮在手里。

死活唯由他的决定。

于是背身,决定先叫人收拾好再谈。

指尖上缠绕着玉珠子,珠子滑动摩擦声仿佛秒表,滴答滴答的记着时间,害得她们整理衣服都紧张。

此地黑灯瞎火,又不是没人经过,只能拍了下灰说好了。

男人没转过身,而是径直往前走了。

她们不明所以地跟上。

一辆面包车停在前头,前头已经坐着司机,这条路不知道去哪里的。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忐忑不安地上了车后座。

哗啦一声,车门关上了。

巴桑抽纸擦着手,问:“你们谁先下山的?”

没人敢说话。

他丝毫不慌,挑了个软柿子:“央拉群培,我有没有说过让你看着点苏瑶,结果你不看着自己还先跑了是吧?”

央拉平时被责问就喜欢说一大通乱分析,这哪能不解释:“不是我……”

巴桑冷笑:“是你怕苦怕累,爬长坪沟累到你这种身娇肉贵的大小姐了,原本说好要转山的话也不算数了,一心只想下来休息。”

这说的哪里是她。

央拉急了:“真不是我,是苏瑶先下来的,她先下来的,我去劝她……”

他冷冷地打断:“那你劝到了吗?”

上车前,司机还在和人语音聊天,前头隐隐传来说话声,他一开口,手机再也没响过。

明显就是看她笑话的。

央拉摇头,小女孩面子薄,已经控制不住眼角湿润了。

“我记得我们是有合同的吧,”巴桑反问,“合同第十条,是不是写了你要认真仔细的完成工作各项任务?”

央拉噙着泪点头。

他缓缓道,“工作任务只是让你陪苏瑶转完山而已,看人这件事情都不会?”

她声线含着哽咽,“……会。”

“会还看成这样?”巴桑微降音调,“大学生了,你这样人不笑狗都会吠。”

这不在讥讽她大学白读了吗?

央拉再也受不住了。

纵使她家庭不富裕,也是作父母的掌中珠长大的,做错事,学校里也没长辈骂她。没想到打个工而已,老板就能一个脏字不吐地羞辱人。

明明是第一次打工啊,为什么不能体谅人一点,要这么严肃……

她哇的一声哭了。

巴桑对此表示冷漠:“事情没办好,今天薪水全扣,合同里也有写。”

他对员工的泪水早就免疫了。

央拉哭得更大声了。

早知道签什么电子合同啊。

但她要是社会经验稍微多一点,就能明白这个合同要公章没公章,要细节没细节,根本不具备法律要件,是纯粹吓唬暑假工的。

巴桑的手点在座椅扶手上,玉珠在木板上敲动着旋律。

央拉哇哇大哭。

一旁的苏瑶顿时坐立难安,她想安慰央拉,可平时脑子里明显没有情绪价值的储备。

她只会说,别哭了。

于是只能傻头傻脑地问:“……那你为什么不骂我啊。”

好像苏瑶是她啊。

如果呼达古拉确实不是她的名字的话。

巴桑举起了旁边的保温杯。

“放心,”他喝了口水后,不咸不淡道。“我没忘记要骂你,所以,你就别自己跳出来单独找骂了啊,让我安生地歇一会儿。”

苏瑶一听就闭嘴了。

可她撇头见到央拉哭得妆全掉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状,不免兔死狐悲。

等巴桑放下杯子时,后排已经哭成一团。

一个人抽泣也就算了,两个人的哭声就是一场灾难。

他倒是不怕旁人怎么看待自己。

只是她们俩的哭声实在太大了,仿佛在狭小的车里有人办起了天葬。惹得前面坐着的人皱眉,小声和巴桑提议,说能不能让她们小声一点。

结果,他一转头,她们就跟鹌鹑遇见事一样地缩起来了。

声音也突然小了好多,细细抽泣都怕得不敢张嘴。

压着的议论声传来,“诶,她们俩,是不是被你拐卖的。”

巴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待到下车时,这股子惧怕感依然未曾消退,她们站在轿车旁边半天都不敢过去。

他等了会儿没人过来,才转身走回去。

这短短几个动作,又引得人一阵颤抖,两个女孩都视死如归地埋着脑袋。

就在战战兢兢之际,一双温厚的大掌按住她们的肩膀。

巴桑和和气气地问:“你们俩吃点什么?”

两个人都吓得不敢动。

总归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胆子大一点,苏瑶盯着前面,这所路途不远的小镇上布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白炽灯闪烁着她不清楚味道的店铺。

见她擡头,央拉也仰起脑袋,带泪的眼珠子转了转:“你请我们吃吗?”

他点头。

但央拉刚被骂,不敢提什么要求。

巴桑笑:“你知道你身上什么特质最吸引人吗,央拉?”

央拉摇头。

他打一个棒子后开始给一颗甜枣:“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姑娘。”

她眼眶还有泪痕,“真的吗,你不是觉得我没看好苏瑶吗?”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巴桑递纸温柔地说,“在工作中也许你会做错事情,但生活里你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可爱姑娘啊,说话做事还是很诚实的。”

虽然诚实做不好一件事。

他甚至能对着央拉掉成鬼画符的脸,夸一句:“……你画画也好,脸化得多漂亮啊。”

央拉这才忍不住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她雀跃,“那你也是大帅哥。”

巴桑浅浅一笑。

然后央拉就立马点了一个。

一个会在公共场合被说几句就哭的人,当然能被夸几句就好。

当然,央拉被哄好之后,就能更卖力干活了。

而且他更有理由问问现在的苏瑶为什么又要跑,她是喜欢逃跑喜欢到刻骨子里了,宁愿相信雇的人,也不信为她瞻前马后、四处求医的巴桑多吉。

一箭三雕的小把戏,只需要卖一卖情绪价值而已。

热饭冒出来的蒸气升上空中。

央拉高高兴兴地坐在桌前,她终于可以不花钱吃饭了。平日里花钱吃饭,跟着巴桑他们一起吃的话,肚子会装很多他喜欢的面食。

菜都上齐了,点了一个土豆丝、野菜汤、锅巴肉片和鹅肝菌。

而且景区吃饭贼贵。

苏瑶则一直对吃饭这件事不太热衷,她坐在那里扒几口饭玩几下。

他听了听,沉默后问:“瑶瑶,你为什么给土豆丝起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