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杳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然后目光坦荡地看向众人，张扬道：“摊牌了，我要杀你们，今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许是她说的话过于震撼。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掀起一阵躁动！
所有人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指向宋杳杳，目光从他们的脸上划过，无意不是惊恐和忌惮。
宋杳杳噗嗤一声笑出来。
“打你们也打不过我，还想废我修为？我若真想杀你们，你们还有机会在我面前叽叽歪歪这么久？”
众人面面相觑。
宋杳杳继续道：“我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脸皮厚过诸位的，把剑指向自己的救命恩人，甚至想要废了救命恩人的修为，真是人干的事，你们是一件都不干呐。”
“因为我修炼得比你们快，你们就觉得我今日所得都是轻而易举，我就该承受这本不该承受的修为被废的痛苦……那我打断你们的腿好不好？反正也可以重新接上，你们说是不是？”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辩解：“我的腿自己长着，也没危害三界啊……”
他说完，周围又有几道附和之声。
宋杳杳抿了抿唇，心知跟这些人讲道理讲不通，直接开摆了：“那你们上吧，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让魔族称霸三界得了。”
——藏在远处的姑慎和缚乌，闻言，皆眉梢一挑。
“还有这等好事？”
宋杳杳说完，仿佛是触发了关键词一般，围堵在四周的众人陆陆续续收起手中的武器。
“宋仙子说的对，若是仙门互相残杀，岂不是让魔族奸计得逞？！”
“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啊！”
宋杳杳神色未变，姣好的面容从容而镇定，仿佛周围所有的风云变幻都与自己无关。
原先叫嚣挑起争端的人，见此刻这趟浑水已经搅不混了，只好作罢，悄悄隐于人群之中。
宋杳杳等人回到上极宗后，才知道柏岩长老已经命丧魔族之手。
她站在庄严肃静的祠堂内，纤细素白的手紧紧捏着三支香，看着眼前那一方小小的灵牌，内心思绪万千。
她回来的路上，听到一些关于柏岩之死的消息。
上极宗虽然平日里比较佛系，但既然是修仙界唯一一个收留妖族弟子的宗门，防御机制自然不差，门中奇珍异宝众多。
当日邢雅轻而易举便破开了南霄阁的禁制，盗走神器，若不是宗门里早有内应，绝无可能这般轻松。
终究是她大意了，才让柏岩伯伯死于内贼之手。
只是当日那把剑，只知从静心崖刺来，当日在场的……
只有陈庄。
沉思间，祠堂外忽然传来一阵踌躇的脚步声。
宋杳杳敛了眼眸，擡脚上前，将手中的香插在香炉中，头也不回道：“想进来就进来，偷偷摸摸可不像我上极宗的做派。”
门口的陈庄脸色一红，心中顿时更加羞愧，他连忙一阵小跑到宋杳杳跟前。
“宋师姐……”
宋杳杳转身，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他或许知道一些隐情。
她轻声问：“你似乎有话要与我说？”
陈庄额前冷汗直冒，发抖的手紧紧揪着衣摆，随后，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上。
宋杳杳不解：“你这是？”
见他这副模样，像是印证了心底的一个想法，宋杳杳的心忽然沉了沉。
果然，下一瞬，地上之人结结巴巴的说：“柏岩尊者……尊者他……”
宋杳杳神色未变，不动声色问：“陈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话音一转，少女眼眸凌厉，落在地上之人的目光里，仿佛藏着利刃。
如祠堂外飘然落下的雪，冷到人心里去。
“还是说……柏岩之死，与你有关？”
青天白日之下，仿佛一道惊雷，骤然砸在陈庄的耳畔。
他猛然擡头，瞳孔骤缩。
苍白的唇微张，却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半晌，他忽然低下头，双手紧紧揪着垂在地上的衣摆，语气坚定的低声道：“是。”
话音一落，祠堂顿时陷入一阵死寂。
陈庄冷汗直冒，他跪行几步，靠近宋杳杳几分，磕磕巴巴道：“我知道我罪大恶极，死不足惜，陈庄任凭宗门处置！只是……只是我妹妹还小，宋师姐可不可以替我妹妹说说情？”
他语气低微，几近哀求。
宋杳杳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双干净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忽然笑了笑。
“陈庄，你是觉得你太过聪明，还是觉得我过于蠢笨？”
陈庄背脊一僵：“师姐我没有……”
宋杳杳：“你说是你杀了柏岩尊者，不说别的，以你筑基期的修为，想要击杀大乘期，三界风云榜上高低得给你留个位置。”
陈庄顿时羞红了脸。
宋杳杳弯腰将人扶起来，盯着他慌乱的眼睛，继续道：“你如此急于承认罪名，是在为你妹妹掩饰吧？”
陈庄蓦地擡眸，正要说话，宋杳杳擡手制止了他。
“整个上极宗，能让你如此这般豁出性命也要保下的人，也就只有陈月一人了。”
话音刚落，陈庄又一次跪下，慌道：“此事并非小月本意！是……是因为梦魔罗钗。”
宋杳杳眉心微蹙：“梦魔？”
陈庄点点头：“梦魔不知何时潜伏在下月的身体里，那日我与她在静心崖御敌，便看到她施法，将一柄剑朝山下打去，后来我才知道，柏岩尊者……尊者正是因为这一击，才……”
“是我没有看好小月，我愿意替小月去死！”
宋杳杳将他扶起来，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宋杳杳向来赏罚分明，既然是梦魔，我自会找魔族算这笔账，你先回去吧。”
陈庄不安地看了宋杳杳几眼，这才应是，离开了。
待到人走远，祠堂内才走出一道身影。
“梦魔罗钗，与小月达成了交易。”
宋微从角落里走出来，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捋着花白的胡子。
宋杳杳闻声回头，低声唤道：“阿爹？”
宋微点点头，缓缓道：“梦魔罗钗，本是精灵一族，只是出生时发生了意外，导致魂魄分离。恶魂则缚乌收入魔族，成为梦魔，而善魂在人间徘徊数年，最终变成陈月。”
宋杳杳诧异：“她们竟还有这层关系？”
说完，她忽然想到什么，道：“这么说，其实她们是同一个人，梦魔之所以选择寄生在陈月身上，正是因为她们互为这世间最契合之人。”
宋微无声轻笑，点点头。
顿了顿，宋杳杳才忽然想起方才宋微说的话，追问道：“那她们达成什么交易？”
宋微走到宋杳杳身边，摇头道：“这个，你恐怕要亲自去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