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造化(2 / 2)

替身悔婚之后 扇景 4748 字 5个月前

“还是会想到噩梦吗?”

倏然听到赵修衍的问询,阮瑟这才发觉他也没有入睡,摇头失笑,“我还没入睡,哪里会有噩梦?”

短叹一息,她也有些无奈,又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会不自觉地想到孟容璎。”

如走马观花般在她眼前流过,字字都清楚,教她不得不一字一句地仔细斟酌回味。

但又着实没有必要。

赵修衍将欲安抚的话音一顿,顿顿道:“那也与噩梦无异。”

“……”

尚且沉浸在困惑思绪当中,乍然听到赵修衍这话,阮瑟简直哭笑不得,“哪里能这么算的?”

“我方才只是在想,孟容璎好像鲜少会提及宋国公。”

“她对宋国公,似也不是爱慕。当初又为何会嫁……”

若论权势,宋知佑远不及赵修衍。

他本是布衣出身,从军后立下大小军功无数,得封将军。

虽是颇得先帝看重的朝廷新贵,可仅是如此,或还不足以让孟容璎动心下嫁。

方才她与孟容璎临面而对,言及宋国公时,她神色淡淡,反应无多。

反而是提到李辛、提到知己时,孟容璎才沉了面色。

李辛受她吩咐,既为她所用,于她而言,李辛不过一枚撚弄在手的棋子。

知己……

淑妃罢了,有什么好教孟容璎提防的?

“孟家重利,当年宋知佑对他们有用。”

“姻亲是最好的收拢。”

惠妃曾与孟家议亲一事,知晓的人并不多。

除却孟家人,便只余下惠妃当年相中、但议亲未成的谢家与云家中人。

以孟容璎的婚事作许,的确是孟家素来的作风。

只可惜好景不长,他苏醒不过月余,朝中便传来宋知佑以身殉国、战死沙场的噩耗。

“以孟容璎的性子,她竟愿意……”阮瑟呢喃道。

她看重孟家不假。

却能为孟家筹谋到如此地步。

难怪孟容璎会几次三番地算计她、算计谢家。

“你情我愿的事罢了。”

些许困意袭来,赵修衍轻拍着阮瑟后背,一副也要哄她入睡的模样,“孟容璎自有她的归处,与你我无关。”

如若孟容璎安分守己,不再搅扰阮瑟、行事构陷,她那些秘不能宣的乱事,他未尝不能当作置若罔闻。

可若她有所逾越,借此助孟家汲汲营营,即便有金銮殿相护,他亦不会轻饶于她。

“归处……”

兀自斟酌着赵修衍这模棱两可、有如谜语一般的用词,阮瑟似有所觉,正欲再相问几句时,她方一擡眸便见身前人已经闭目将眠。

她霎时止住所有试探,感受着仍在背上轻拍轻哄的力道,随他一同阖眼小憩。

苑外天光从明烈辗转至昏黄,窗棂紧闭,侧厢内烛台未点,同是昏昏之色。

将将醒来时,阮瑟还以为已然天黑。

轻手轻脚地挣脱赵修衍的怀抱,她挑帘下榻,去寻丹霞。

小丫头正坐在回廊下打着玉佩络子,听见开门声后赶忙起身,“秋日风凉,小姐怎么都不穿上环帔?”

说着,她转步就想回卧房拿来环帔。

阮瑟眼疾手快地拦下她,轻浅地笑道:“等去流觞苑时再拿。”

“娘可有差人前来?”

这一觉睡得昏沉,她瞧着天色,或已快到了晚膳时分。

颇觉无奈地按揉眉心,阮瑟心下不禁生出些许懊恼。

原是午憩后还要去见谢夫人,不想直接睡了过去。

她就不该听信赵修衍的那句“半个时辰后让丹霞唤她”。

丹霞以为是自家小姐睡地太久,有些头痛,便自觉上前为她按揉着额侧,“夫人身边的嬷嬷来过,知晓您还在午睡后便又回去了。”

“还知会奴婢说若您晚膳前能醒,便直接去流觞苑,不用再绕远路。”

略感无奈地看了一眼愈渐黯暗的天色,阮瑟不觉眉心一跳,转身回了卧房,梳妆收整一番后才去往流觞苑。

临了还不忘吩咐陈安照看好赵修衍,备下晚膳。

**

“我和孟姐姐原还想去拜访公主,不想听闻公主还在午休,倒是可惜了。”

甫一踏进流觞苑,阮瑟便听到熟稔的、来自柔宁郡主的好意问候。

南厢中只坐着谢家的几位嫂嫂,闲聊之余亦要看顾着稚儿。

尚处豆蔻年华的几个小姑娘则嬉闹成一处,玩心大起时还会去逗弄着侄儿侄女,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相比之下,独坐东亭的柔宁郡主就显得清寂许多。

扫了南厢一眼,见无人注意东亭,阮瑟步伐一转,径自朝柔宁郡主走去,“少得一桩气事,何谈可惜?”

“还是郡主觉得近日太过顺遂,想多添些乱事。”

“阮瑟你……”

“放肆!”

柔宁郡主会意,面色陡然一沉,厉声斥道。

她本就和谢家的女眷话不投机,这才独自到了东亭,等长公主或孟容璎到了再一起进去。

原是拿阮瑟作一场消遣,顺势再敲打她几句,好教她知晓分寸,不敢再与孟容璎针锋相对。

不曾想阮瑟竟会反唇相讥。

还暗讽她没事找事,想要搅乱一池清湖。

“你不过是谢家养女罢了,还当真以为自己是谢家的主子了吗?”

“嗯,我是谢家养女,不及郡主姓谢更为亲近。”

阮瑟煞有其事地点头,随意看向南厢,“那郡主怎么还一个人坐在东亭,不去与嫂嫂们闲聊?”

款步走到柔宁身边,她轻轻擡手,钳制住柔宁的下颔,“还是说,郡主觉得嫂嫂与我一样,不姓谢便入不得谢家堂前?”

“阮瑟!”

柔宁含糊不清地斥道,“你竟敢颠倒黑白。”

“只是顺着郡主的意思罢了。”阮瑟丝毫不怵,指尖稍擡,“本宫知道你是为了孟容璎,但郡主还是收收这副性子为好。”

“若这话教旁人听见,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长公主再有权势,终归不能入朝堂。

挡得住谢家,未必挡得住上京半数世家。

以柔宁郡主惯是张扬娇纵的性子,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京中多少女眷。

也不见孟容璎为她遮掩几句。

“阮瑟,你在威胁我?”柔宁郡主用了狠劲,才终于挣脱阮瑟的钳制。

“公主和柔宁怎么在东亭坐着?”

廊外传来孟容璎清越的音声,愈渐临近,“我正要去南苑寻你。”

“我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便寻了公主与我闲聊。”

柔宁郡主一手按在衣襟处,一手抚过鬓上步摇,发觉并无不妥后才松口气,佯装无事地应声,“午膳时公主走得匆忙,我还未与公主叙旧。”

果然是姐妹情深,寻的借口都这么相似。

阮瑟擦拭着指尖,点头,未置一词。

“公主时常留在雍王府,鲜少出门。”孟容璎笑着上前,目光流过柔宁脸侧那似有若无的指印,“难得一见,的确是要好生叙旧。”

上京世家早闻过音讯。

自雍王殿下沿街拦下西陈使臣,将阮瑟带回上京后,她便闭门不出。

仅有的几次离府也是去谢家,或是入宫赴宴。

说得好听些便是金屋藏娇。

不作粉饰的话,阮瑟不过是一只笼中金雀,任人摆布。

“是如此。”柔宁会意,“下次再见公主,就不知是何时了。”

“郡主若是愿意,本宫知会王爷一句,让郡主明日来府上做客便是。”阮瑟不甚在意,只自顾出了廊下,“郡主又何必这么不舍?”

“你……”

柔宁深吸一口气,目光下移,“孩子不便多出门,改日一定赴约。”

“不过公主如此好眠,明日还是让太医请道平安脉。”

“表兄二十有四,的确是该开枝散叶了。”

他和阮瑟虽已有婚约在身,但毕竟大婚未成,名不正言不顺。

若阮瑟当真嗜睡有孕……

思及此,柔宁不由笑得更为好心。

“本宫记得,柔宁郡主还小本宫一岁。”

阮瑟停步回身,凝视着柔宁郡主,“你一个人,是怎么比坊间巷道的妇人还有精力的?”

“幸而你不是男儿身,不入朝堂,不然桌案上的奏折怕是存留无多。”

回敬三两句后,阮瑟看了孟容一眼,颔首致意,转而去往南苑。

柔宁几乎都要咬碎一口玉牙,恨恨地看着阮瑟离去的背影,“不过是落魄西陈的公主,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

“孟姐姐……”她侧脸,露出脸上隐隐约约的指痕,“阮瑟今日还敢对我动手。”

“若是你早些来,她定然不敢在你面前放肆。”

“哪怕表兄也在。”

睨了一眼兀自浮想的柔宁郡主,孟容璎敛眸,“近日事多,我有些困乏,来得迟了些。”

“放心,阮瑟的好日子所剩无几了。”

不论阮瑟知晓多少,又勘破了什么,她都不能再放任阮瑟为所欲为,坏她与孟家的好事。

若她大婚之前有了身子……

目光倏然变得柔和,孟容璎看向柔宁,“只不过,姐姐还有一事需你帮忙。”

**

或是在东亭的威胁有所效用,席间柔宁郡主难得缄默,只安静地用着晚膳,顺便再照顾着孟容璎。

未曾偏看一眼,偏说一句。

与谢夫人一同留在南苑时,阮瑟还多看了柔宁两眼,却也没有深究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复又继续与谢夫人商议着旁的琐碎事。

待她离开流觞苑,碧空中弦月依旧,渐趋完满。

后花园中一片热闹,有嬉闹声不断地从湖心亭处传来,阮瑟不欲多作停留,兀自转入一条小径,快步折返琳琅阁。

“公主,方才在南苑……”

身后传来丹溪的欲言又止,阮瑟放缓步伐,半是回身,“你察觉到什么了?”

见她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小腹上,阮瑟微怔,颇是无奈,“本宫身子无恙,不曾有孕。”

两三个月中,她与赵修衍从未有过过于亲密的举止。

何谈身孕一事。

“不是您。”丹溪摇头。

静站片刻,再三确认四周并无暗桩后,她迈步上前,在阮瑟耳畔低声说道:“席间奴婢瞧着,宋国公夫人有些憔悴。”

“她今日困乏,又喜酸口。”

午时她就瞧见孟容璎用了不少松鼠桂鱼。

晚膳时亦是如此。

但也不排除,孟容璎口味本就如此。

近日楚孟两家交锋不少,沈太后又紧咬着孟家不放,孟容璎周旋其中,劳心耗神再正常不过。

“怎么可能……”

阮瑟骤然倒吸一口冷气,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话。

宋国公英年早逝,孟容璎又素来不与男子往来,断无可能会有此事。

后退两步,丹溪垂眸,不再多言。

擡眸看着丹溪,缓和片刻,阮瑟还是选择听她一言,“多派几人看好她,事无巨细。”

“淑妃那边,若能探听到什么消息,一并送过来。”

**

琳琅阁内,侧厢一片通明。

阮瑟方一绕过屏风,便见几案上搁置着一碗浮动着热气的汉宫棋,面食浅淡的香味萦绕在内室,引人馋涎欲尝。

偏生帐幔垂落,遮掩住帐内景象。

她甚至不知道赵修衍是否还没睡醒。

“瑟瑟。”

指尖将将搭上帷帐,阮瑟尚未拨开帘幔,咫尺处便传来赵修衍低哑如沉的话音,“你不用这么小心。”

蓦然松过一口气,她挑帘,见赵修衍半倚着阮瑟,按揉眉心,复又关切问道:“还是醉得头疼吗?”

“要不要请府医过来看看。”

“已经好多了。”

驾轻就熟地揽上阮瑟腰上,赵修衍扶额,平静地道出梦魇,“只是方才做了一场噩梦。”

“梦见你我明年大婚,祁绍和你皇兄拦街抢亲,言明不嫁,要将你接回西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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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安利!

《春野》by杜渐

文案:

邬想一直以为,他和邬春是天生一对。

他们冠以相同的姓氏,共同在这条腐朽脏乱的巷子里生活了十六年。

是潮湿的、偏执的、自私的。

直到有一天,春水巷搬来了一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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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春天一来,我心里总是蠢蠢欲动,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但是等整个春天都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就觉得有点儿失落,像是错过了什么。”

“但十六岁生日那天的立春,春水巷里尽管还没有什么春天的迹象,但风真的就不一样了,在一夜之间变得温润潮湿起来。”

邬春知道,是春天和应野一起来了。

tips:

1.人设均不完美

2.现实向慢热,双向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