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自欺(2 / 2)

替身悔婚之后 扇景 1895 字 5个月前

“瑟瑟,没事了。”

“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身后陡然有一阵温热袭来,迦阑香弥散在不大不小的床榻中,莫名地安稳心神。

乍然听到这熟悉的音声,阮瑟身子不由一僵,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清醒。

没有摇摇欲坠的雕梁,更没有灼热一片的火海。

入目之处尽是她所熟悉的鸾鸟床帐,陈设未改,而身后人也未变。

不再是梦中的冷隽凌威,淡漠清远。

是与她朝夕相对的赵修衍。

恍然回神,清明归位,阮瑟心中那根紧绷的弓弦终于松懈。

松过一口气,她身子后仰,半倚半靠在赵修衍怀中,任由迦阑香席卷周身,驱散梦中的烧灼气息。

柔荑复上环在腰间的手掌,她低低出声,“我没事。”

“许久不做梦,没想到会这么真切。”

“稍缓片刻就好了。”

这场梦来得毫无预兆,又太过真实。

若不是她还存留着一线清明,险些要以为梦中的一切都是她所历经过的往事。

是赵修衍从未宣之于口的晦暗旧事。

临了却递嬗成她挥之不去的旧梦。

与往事相悖,又真假难辨。

就像是在目睹另一个自己,奔赴与过往南辕北辙的天命。

亦或者,是她险些步错的棋局。

阮瑟安抚着自己。

缓缓摇头,将那些不着边际的念头都抛却在九霄云外。

“王爷何时回来的?”

缓息片刻,她微仰起头,半是侧眸地看向身后人。

轻柔存眷的浅吻落她发顶,赵修衍应声:“才回府不久。”

“方一进来就听见你在说梦话。”

“唤你半晌都不醒。”

梦话……

那等诡异莫名的梦境,想来这梦话也并不动听。

不知他唤了她多久,又听去了多少。

若她在梦中提及赵修衍的旧事,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被母亲当作荣华富贵的筹码、被真心相待的兄长背弃,桩桩件件,于他而言都是难以抹除的旧伤。

阮瑟心里一紧。

她抿唇,纤长手指微动,与他十指相扣,“梦里我听到你在唤我,还以为是假的。”

“是吗?”

赵修衍轻飘飘地问道。

音声像是从天外辗转而来,充斥着缥缈无魂。

略微垂眸,他目色复杂。

侧看向她姣好娇妍的容颜时,更是裹挟着无边无际的晦暗。

不消多问,仅从她那几句梦话中,他都能推演出她的梦境应是有多悲苦凄切。

仿若一颗枝繁叶茂的古树,在硕果累累的金秋,坠挂在枝头的却满是苦果。

隐藏在尚且苍郁的翠叶之下,欲盖弥彰。

更是自欺欺人。

心下满溢苦涩,赵修衍面上不显,仍拥紧怀中人,“你的梦中竟还有我。”

半掺寂寥的言辞,全然不似他会说出口的话。

阮瑟不由一怔。

回神后她冁然而笑,明媚灿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和你朝夕相对,会梦到你不是寻常事吗?”

轻拍两下示意他松手,阮瑟略显艰难地在他怀中转身,与他临面相对。

柔荑抚上他骨廓分明的侧脸,她眨眨眼,“你今日好像……”

“是朝中事太过棘手了吗?”

“没有。”

“恰逢中秋宴,朝中难免忙绿些许。”

挑帘,赵修衍扶着阮瑟下榻,“加之敬王上折,请言道中秋过后想回雍王,不免要为他分神。”

“皇上允了?”

明是问着敬王的事,可阮瑟却不自觉地想起梦中的荒唐事。

金銮殿上,封后大典顺遂,百官朝拜齐贺。

赵修翊年长赵修衍几岁,封后原是再寻常不过。

可偏偏,与他共看三千里河山的女子是孟容璎。

而今的宋国公夫人。

即便宋国公已战死沙场多年,可君夺臣妻,始终与世俗相悖。

“尚未。”

阮瑟轻应一声,犹豫半晌后才迟迟开口,“赵修衍,皇上中宫无后、膝下无子,朝臣都不曾上折问过吗?”

比起赵修翊,西陈皇帝才是真正的不近女色,专心社稷。

她每每去到御书房,都能见到御案旁堆积着如小山高的奏折。

皆是朝臣的谏言。

劝谏宫中早日着手选秀,选妃入宫,开枝散叶。

无一例外,全被搁置一旁,无人问津。

“上过折。”赵修衍为她整着衣襟,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皇兄无心后宫,再过几年也不迟。”

“怎的突然问起这事?”

“没什么。”阮瑟摇头,如实相告,“只是方才做梦,梦见我与你一同临观封后大典。”

临去外间的步伐倏然一顿,赵修衍凤眸微阖,音声略沉,“瑟瑟,你可看清楚皇后是哪家小姐?”

若是他所想的那人,皇后入主中宫一事,他不得不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