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自欺(1 / 2)

替身悔婚之后 扇景 1895 字 5个月前

第89章自欺

◎“你的梦中竟还有我。”◎

面前人舍去那份儒雅随和,目光玄远幽深,举手投足间满是上位者的威压,铺天盖地,教人避无可避。

阮瑟微有些错愕地看向他。

葱白指尖收紧,她欲启唇反驳,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遏制着她,阻止着她,教她既为梦中人,又为局外人,只能半掺清醒地旁观着这一场截然相反的戏折。

却动摇不了其中半分。

几番挣扎过后,阮瑟放弃开口,只静静听着赵修衍肃容沉声地醒示她。

安分守己,不要妄图僭越、得寸进尺,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

无非是让她认清自己,守好替身应有的本分。

再直白不过的警告,无端更为引人刺痛。

不知缘何,阮瑟未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人,忽觉这才应是原本的他。

而非似从前那般,以温柔为面,百般诱她入囚笼。

但初初赵修衍若是如此直言相告,哪怕身陷囹圄,她也断然不会应下这等无理要求。

堪当笼中金雀,手中玩物。

可无论她心下如何坚定,梦中身显然并非如此。

“多劳王爷提点,瑟瑟明晓。”

“是瑟瑟逾矩,还望王爷莫怪。”

书房内回荡着熟稔音声、陌生言辞,阮瑟无奈,只能任由这出并不属于她的戏折继续上演。

往后无尽春秋,她得了外人眼中的盛宠无双、得了赵修衍明里暗里数次的回护,似乎皆与往昔无异。

只除却一时——

在她和赵修衍偶遇孟容璎之际。

回府后男人的目光更为晦暗幽邃,看向她时怀着不可名状的追忆与怀疑,万分惕然。

“瑟瑟,你不会离开本王的,是吗?”

赵修衍总是这样问她。

钳制着她下颔,正色又温柔,似只期待她一道笃定回复。

如轮回一般无止无休,阮瑟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到这个问题。

心下着实没忍住白他一眼,她仍是听到自己应声。

笃然中裹挟着敷衍,明显这回应也并不真心。

她琢磨不清梦中这个与她全然不同的“阮瑟”在筹谋什么,只能按捺住所有迟疑,被这场奇诡天命推着向前,步往终时。

似有度过四五载,阮瑟看到自己宫袍穿身,叩拜在金銮殿前,与赵修衍一同临观封后大典。

山呼万岁千岁之时,她悄悄擡眼看向玉阶之上相携的一对璧人。

赵修翊一身明黄龙袍,威严更甚。

即便是封后这等大喜之日,他仍是一派肃容未改,只在看向身侧人时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温和笑意。

目光游移一侧。

在看到身着凤袍、受拜百官朝贺的人是孟容璎时,阮瑟猛然一怔,美眸睁叉,似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孟容璎……

她虽无法控制自己,却也将这场梦境看得清晰。

孟容璎仍还是宋国公夫人,改容换貌,一身端雅矜贵不改。

与她真切见到的孟容璎一致无二。

只除却眼前这桩荒唐事。

孟容璎和赵修翊……

怎么可能?

耳畔山呼声不歇,阮瑟只觉一片混乱,像是知晓了最为难言晦涩的秘辛,周遭众人却对个中蹊跷浑然不觉。

还不待她想出所以然,眼前便蓦然陷入黯暗。

没有云雾缭绕、仙乐轻悠,只有无垠无际的沉寂,静默得教人不自觉地心慌。

再睁眼时,她已然身处玉芙苑。

妆台明净,簪钗步摇都被收得齐整。妆匣旁,只留存着一封已用火漆涂封好的信笺。

不再是华丽贵雅的宫袍,她看见面前的自己着一袭天水碧色的素衫,不施粉黛,清丽素致。

与多年前初至上京的她很是相像。

“都准备好了吗?”

万籁俱寂中,回荡着“阮瑟”平静淡漠的音声。

“都备好了,小姐。”

“可您真的要……”

“阮瑟”侧眸,似笑非笑地睨向丹霞,“自然要走。”

“我又不疯,也不想给自己多寻磨难,为何还要留在他身边?”

一边说道,她一边朝卧房外走去。

苑外天色昏黑,远星无踪,玉芙苑内空无一人,飘荡在虚空中的只有临别的释然与畅意。

许是筹备得齐全,在阮瑟离开后不久,一场明烈激荡的大火便席卷整座院落。

火光冲天,如苒苒而起的云霞烧灼着半际碧空。

阖府上下在顷刻间便乱作一团,奔走声与救火声不绝于耳,无端教人觉得心烦意燥。

而阮瑟则亲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投身茫茫无垠的昏芒,身影无存。

明像是已经走到这场奇诡梦境的终局,却忽又一阵灼热袭来,裹挟着不尽野火,愈燃愈烈,无法挣脱。

目之所及满是烈火,一寸寸地侵蚀过她所熟悉的每一个陈设。雕梁半断,悬坠在半空中,将落不落,似要砸向她,献祭这场无妄之灾。

阮瑟半撑起身子,想要挣扎着起身逃离时,整个人竟像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亦无法迈出半步。

太过诡谲的感受,似要她向天命臣服。

阖眸长叹一息,她挨下所有的纷乱心绪,正要竭力挣脱这股无端的束缚时,卧房外便传来赵修衍的唤喊,声声急切,似是心焦至极。

不休摇曳的火光中,她仿佛看到男人欲冲进卧房的身影。

“别过来!”

阮瑟下意识惊喊一声。

美眸紧阖,她一手放在身前,感受着尚未平复的起伏心绪,只觉得心有余悸。

仿若还身处方才那般令人无端心惊的梦中,久久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