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下药(2 / 2)

替身悔婚之后 扇景 3570 字 5个月前

三言两语告辞后,她就带着丹霞丹溪一同离开绣坊。

临了她还以赵修衍的名义,买下绣坊不少时新又悦目的布匹织料,各色皆有,又兼顾男子与女子的绣纹样式。

林林总总能充盈半个马车。

“这么多织料,不怪是出身州郡的女子。”

“小门小户,就是上不得台面。”

位于长街对面、离着绣坊不远的一家酒楼内,三楼某一处雅间内窗棂半敞,偶有暖风拂面,吹来几声轻蔑不屑的嗤语。

望着绣坊门前、不住往马车上搬着织料的小厮,雅间内一身着锦绣华服的女子嗤笑道:“堂堂雍王殿下,竟看得上这样的女子。”

初初她还以为是什么名门闺秀、倾国才女。

乍然相见,她能拿得出手的不过那副迷心魅骨的容貌罢了。

如今看来,支开西陈公主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甚至根本不用她亲自动手。

亏得她那表兄教她千般提防、万般小心,不可在西陈公主面前落了下风。

女子瞳中笑意愈盛,似是正得春风眷顾,分外得意。

她扶了扶鬓上的步摇,半是侧目地问着身后人,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楚州牧府上如何了?”

“回小姐,雍王殿下一早就去了府上。”

“楚州牧摆满筵席,世子爷亦在席上,王爷下榻处亦打点妥当,万事具备,只等小姐您过去了。”

而今未到未时,待那西陈公主回府,想来也在酉时之后。

两个多时辰,足够她成事了。

“走吧,我们去引这阵东风。”女子嫣然挽笑,轻拍着袖上无多的尘埃,盛气凌人地离开雅间。

**

辽阔湖面上醒绽着亭亭玉立的荷花,时而随着闷热南风摇曳,晃出一圈圈微弱涟漪,在明媚灿阳的洒照下越发熠熠,有如浮光碎金。

湖心亭中,阮瑟扶着阑干,手中明是摇动着团扇,引来轻浅微风拂面,可她仍觉得心下烦躁不休,无法静心。

就连眼前这片她娘最爱观赏的、临水接天的荷花都变得索然无趣。

徒教人意兴阑珊。

可她本不该是这样的。

阮瑟阖眸,长长喟叹一声,愈发放快了扇动着团扇的动作,可仍旧无济于事。

不知是缘何,自离开绣坊、行至半途时她忽觉一阵心慌。

其中隐隐还裹挟着更为复杂的心绪,细微又无端言明。

见状,丹霞似有所感地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护卫,低低道:“小姐,要奴婢想办法支开那些护卫吗?”

虽是应允了阮瑟离府,可赵修衍仍旧不忘分出一队护卫跟着阮瑟,时时看行。

可她知晓,自家小姐最不喜的便是如此。

“不用。”

阮瑟不作多想地回绝道。

她很清楚,今日这股烦躁心绪不是因此而起。

自没必要平白生事,徒又惹得赵修衍的疑心。

阖目,深吸一息气,阮瑟偏头看向丹溪,将折扇递给她。

借由丹溪上前、摇动团扇之际,她贴耳低声问道:“而今在怀州,你可能送信回去?”

丹溪犹豫片刻,点头。

“可以。”阮瑟蓦然无厘头地应了一句,握过丹溪的手,飞快地在她手心落下几个字,末了添道,“我要他们罪有应得。”

感受着落在手心里的虞字,丹溪会意,轻轻收拳握了握她的指尖,以示回应。

听到逐渐走近的脚步声,丹溪松手,继续扇动着凉风,托住方才的话,“那等公主回府后,奴婢就去备上几盏消暑的冰雪冷元子,再浇淋上葡萄酒。”

阮瑟应声,在听到身后护卫的敬称时缓缓回身,清冷眉目间染上些微不耐,“怎么了?”

“尚未到酉时,这就催着本宫回府吗?”

“卑职不敢。”

那护卫单膝跪地,拱手抱拳,一副要告罪但又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阮瑟眉头紧锁,心下猛然一跳,似有所感地追问道:“是府上出事了?”

她下意识便排除掉赵修衍出事这一可能性。

只将话头落在府上。

既是去州牧府上赴宴,又与南秦使臣详谈皇商被劫一事,今日阖该是风平浪静的一日。

况且赵修衍位高权重、本就警惕,陈安亦在他身边,他应当不会出事才对。

“是王爷……”

一语成谶,护卫的下一句话便落实她的猜测,“府上有快信来报,王爷在宴上被人下了催情引,已被陈大人送回府上。”

“王爷口中一直在唤着公主,还望公主回府后临窗一探,再应王爷几句话。”

**

明是不可估量后果的大事,府上却是一片寂静,为数不多的小厮井井有条地打点着庭院,仿若无事发生。

方一回到府上,阮瑟阔步走向昨夜落榻的挽月阁。

苑外苑内空无一人,安静得不像话。

远没有那护卫所形容的手忙脚乱、混沌失序。

示意一众护卫放轻脚步、留在苑中看守,阮瑟擡步,正要带着丹霞丹溪上前时,卧房内忽的想起一道低哑魅人的呻.吟。

出于女子之口,分外娇媚,只随耳窥听一句便能教人酥了身子。

像极了沉迷风月之事时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娇吟。

阮瑟蓦然止住步伐,静立在原地。

周遭万籁俱寂,便连鸣蝉声都止歇,回荡在她耳旁的只有那一道柔声魅然的娇吟,无止无休地驻足在她身边。

似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心下有什么陡然龟裂,她不由自主地攥紧双手,修剪过的指甲印在掌心里,却显不出几分疼意。

这就是他所说的,不会再碰任何人。

亦是快信中所禀明的事态紧急,请她折返府中,临窗一探。

窥探什么?

这一场不由他身、遭人算计的风月事吗?

既是凉薄之人,又岂会回头。

有一口气哽于她喉间,不上不下,着实教人难受得紧。

阮瑟沉住这口气,转而陡然袭上她心间的是一股不可名状的冲动,冥冥之中掣住她想要后退离开的步伐,又驱使着她向前。

教她亲眼见证这场慌乱,教她再度亲手打破他欲破镜重圆的妄念。

为心所役,更似是鬼使神差,阮瑟阔步上前,并没有轻轻推开房门,反而擡腿、一个用力,剑走偏锋地踹开房门。

“砰”的一声,门扉霎时洞开,发出震耳又短暂的声响,徒惊得内室响起一声女子娇吟。

阮瑟提气,做好所有预料地朝床榻望去。

帐幔轻垂,不甚严实地遮掩着榻上光景,一双白皙的美人足从中探出,勾出轻纱裙袂的一角。

如红魅惑的颜色,衬得女子肤色愈发白皙透光,撩人欲动。

可帷帐垂落平静,并不见任何起落之姿,安静得更不像话。

眉心颦蹙,阮瑟假作关怀地喊了一声“王爷小心,走慢点”,立时便见帐内女子收回双足,柔荑挑帘。

而后她便不期然地对上一双甚是惊喜与欢悦的眼眸。

“先将王爷扶……”

“……”

四目相对之间,两人尽是无语。

卧房内猝然响起一声女子惊叫,裹挟着质问,齐齐汇入阮瑟耳中。

吵得她下意识捂住一只耳朵,回应着女子的话,“这位小姐既然敢在本宫的卧房,竟然认不出本宫是谁。”

目光穿过帷帐的间隙,她能清楚看到床榻上只有女子一人,再无旁人。

那道□□声也不似她所想的那般。

阮瑟舒出一口气,挥手让丹霞丹溪上前,先制住那女子,“丹溪在这里看着,丹霞你去寻两根长绳,把她手脚束起来。”

“王爷无碍后,本宫要楚州牧和南秦使臣一个交代。”

顾不得再交代太多,她转而出了卧房,留下半队护卫,又差人分头在府上寻人。

站在院中须臾,收整着心下盘乱如麻的思绪,阮瑟深吸几息气、强行镇定下来后亦是擡步,准备去寻赵修衍的下落。

许是命数应该,她方一离开院落,没走几步就遇见闻讯赶来的陈安。

没有询问情况,没有拖延时间的寒暄,她只吩咐陈安一声带路,便跟着他去往西苑的一处偏僻院落。

比起挽月阁的寂静无人,这处院落中显然要混乱许多。

院内无声,连南风都静止,几名护卫看守在门前,窗前亦有暗卫在列,严严实实地把守着卧房,不教旁人接近半步。

只有从卧房中传出的几道哑然的轻唤声,昭示着赵修衍的下落。

男人一改低沉和缓的嗓音,变得隐忍沙哑,显露着不可名状的压抑与忍耐。

阮瑟桃花眼眸微眯,一步一临近,回荡在她耳畔的皆是一声声熟悉之至又按捺到极点的“瑟瑟”。

缓步走至窗前,她打开半扇窗棂,轻而易举地望见卧房内的景况——

帘帐未落,男人半躺在床榻上,一脚踩着床凳,双手紧握成拳,指骨泛着不甚正常的青白,手背上根根青筋凸显,再是难挨不过的感觉。

出门前,穿戴在他身上的、尚且完整得体的衣袍也已凌乱,不知是何xue位上扎有深长的银针,在天光的临照下闪着刺目的光。

通过半开的窗棂,她能愈发清晰地听到赵修衍沙哑的气音,轻唤不改。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些微苦痛。

太医亦在他身边不断忙碌着,试图为他消解掉催情引的药效。

阮瑟扶着窗框,目光转而看向太医,隐晦地问询道:“王爷所中何药?除了……还有什么法子能解?”

明不是同他说的话,可那道清丽嗓音太过熟悉,教他倾时便能听辨出来。

仿佛穿过千山高岳、万湖江川,在他面前缓缓停留,勾勒出最为盛大动魄的欢悦。

得了一瞬清明,赵修衍缓缓偏头,像是费劲气力一般侧目看她,“瑟瑟……”

“你快先走……”

作者有话说:

我好俗(捂脸)

感觉好像和我想的虐法,不太一样……

好像不是很虐的亚子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