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喂药(1 / 2)

替身悔婚之后 扇景 3631 字 5个月前

第59章喂药

◎仿若一回三年前。◎

紧紧环在腰际的臂弯孔武有力,合围成一个大小适中的圆圈,将她分毫不差地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甚至连翻身都很是艰难。

更何况她的手还被赵修衍紧紧握着,行动愈发困难。

这哪里是她愿意不愿让他抱的问题?

阮瑟侧目,望向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

男人依旧俊美无俦,三年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愈发沉淀住凝在他周身的气质,藏锋内敛,盛威与凌厉皆是收放自如,较之从前更为不动声色。

可此时的他眉头紧锁,双眸紧阖,平添几缕无端愁绪。

一种本不该属于他的怅惘。

淡淡别开目光,阮瑟用力抽回手。

她一面轻揉着泛红又微疼的手腕,一面低低唤着赵修衍,试图教他从混沌大梦中脱身,“雍王殿下,你该起身上朝了。”

“已经卯时,殿下再不离开就要耽搁了。”

“赵修衍,你放开我。”

五六句平心定气又迂回委婉的话音落定,环在她腰间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又收紧一分。

与此同时,男人还得寸进尺地靠近她,垂首似想埋进她颈间,口中仍旧低唤有许多声缱绻隐痛的“瑟瑟……”

无论阮瑟说什么,回应她的也只有这一声声闺名。

不知缘何,阮瑟明明知晓赵修衍唤的是她,可萦绕在她耳畔的却还有孟容璎的那两句话——

“我曾名唤容璱。”

“不知王爷唤的是我,还是阮瑟。”

半掺着迦阑香的温热气息吞吐在她颈侧,阮瑟眉心一跳,颇为不适应地偏头躲避,顺势擡手想要推开赵修衍的头,“雍王殿下,装睡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话音将落,她纤长白皙的手指便贴上赵修衍的侧脸,想用力推开他。

最好能将他推醒。

入手的触感有些熨热,像有暗火置于她指下,略显灼热。

全然不是寻常人该有的体温。

即便季夏天热,哪怕身处睡梦中都会教人不自觉地洇汗,但赵修衍的体温也不应该与她相差得这么明显。

他这副模样,反而更像是在发热。

不怪她方才低唤那么久,赵修衍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阮瑟长叹一气,不觉有些头疼。

片刻后,她艰难地给赵修衍盖上薄被,扬声朝外吩咐道:“丹霞,雍王身体抱恙,让陈安去宫中请太医,越快越好。”

不多时陈安赶到卧房外,关切地问询着赵修衍的病状。

阮瑟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他,卧房内外又陷入沉寂当中。

她偏头,看向身处混沌之中、一点都不清楚自己已经发热的男人,目色迟迟,“可别又是你的苦肉计。”

**

一炷香后,沈太医替赵修衍把过脉象,“王爷无碍,只是近日太过劳累,休养欠妥,这才开始发热。”

“微臣稍后为王爷开副方子,王爷用过药后再好生睡一觉,等醒来后就无碍了。”

半掺在沈太医话音中的,还有一声声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瑟瑟”。

阮瑟坐在窗前小榻上,闻言放下甜粥,有些不放心地回问着沈太医,“雍王殿下只是劳累过度,不是因为服下什么不明丹药引起的吗?”

她记得清楚,之前赵修衍在朝堂昏倒、全身发冷之时,就是因为他服过催引息寒香的丹药。

这件事,还是经由皇兄提点之后才明白的。

当初他能对自己下狠手,如今难免不会故技重施。

“不是。”

沈太医熟练地写好药方,“到府上之前,微臣询问过陈大人,这段时日王爷往返上京与怀州,在府上又没日没夜地处理事务,一连半个月都没休息好。”

以免雍王再这么折腾下去,小疾转为大病,沈太医越说越是皱眉,末了不忘和声同阮瑟商量道:“王爷身子底好,但到底挨不住这么折腾。”

“娘娘若是得闲,劳烦娘娘仔细盯着王爷好生修养,不可再任性。”

没有去纠正沈太医的相称,阮瑟不冷不淡地应下他的叮嘱,“本宫知晓了。”

“有劳沈太医早来一趟,本宫稍后就差人去煎药。”

待陈安和丹霞再度进来时,一人端着盛有凉水的铜盆,一人端着刚煎煮好的苦中药,目不斜视地走到榻前,想要给赵修衍喂药。

躺在榻上的男人此时倒是安静许多。

或是感觉到口干舌燥,他没再唤着阮瑟闺名,只侧身抱着一床薄被、一只软枕,甚是安稳地入睡。

可侧躺的姿势方便熟睡,亦勉强能让洇湿的巾帕服帖地停留在他额上,但却很不方便喂药。

无奈之下,陈安只得让丹霞继续端着瓷碗,他则轻手轻脚地上前,帮助赵修衍翻身。

阮瑟半倚半靠在软枕上,手捧一卷周易,见状她正想要提醒陈安一声,教他别拿走赵修衍怀中的薄被和软枕,以免赵修衍又开始不依不饶地唤她。

结果她话还未说出口,陈安就已经动手抽走薄被。

须臾间,阮瑟不出所料地看见赵修衍一脚踹开陈安,手上愈发拥紧软枕。

耳畔再度回响起那一声熟稔直至的“瑟瑟”,其中还掺杂着为她好的言语。

床榻与窗前小榻之间不过几步之遥,很是相近的距离,她能不消任何气力地听清楚赵修衍的气音。

“瑟瑟,你不能走……”

“不许跟着祁绍离开,本王不许……”

声声低切,悲苦难消。

即便是病中梦里的呓语,都不改他强硬明威的作风。

阮瑟哂笑一声,垂首又翻过一页周易。

恰是豫卦。

“公主,王爷这样……属下恳请公主出面……”

“属下冒昧、以下犯上,待王爷醒后属下仍由公主处置。”

陈安百般无方,不由得单膝下跪,拱手看向阮瑟,诚切请求道。

想起赵修衍昨夜的应允,阮瑟看了一眼丹霞,停顿片刻后扫了一眼豫卦的卦辞,下榻行至床前,“把药给我。”

“你扶好王爷。”

见她应允,陈安连忙告罪起身,半托扶起赵修衍,好方便喂药。

“赵修衍,你有些发热。沈太医开了方子,你服过药后再睡一觉。”阮瑟端着瓷碗,手握汤匙搅凉苦汤药,有意放轻放柔声音安抚着他。

末了似觉不够,她还甚是别扭地多添一句,“听话。”

真切闻听到阮瑟的声音,赵修衍从无边混沌中强抽了一丝清明。

缓缓睁眼,天光借着那一道微小罅隙、渗漏进他眼中,也教他看清坐在触手可及之处的阮瑟。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阮瑟,却在听到她一句还端着药碗后堪堪停在半空中,放回床榻。

“先用药。”

阮瑟耐着性子哄骗他,“我又不会走,你且先养好身体。”

贪看几眼她熟悉容颜,赵修衍阖目点头,张嘴任由阮瑟一勺一勺地喂下汤药。

只要他愿意配合,不论是喂药还是冷敷都顺畅许多。

一刻钟后,阮瑟放下瓷碗,递给丹霞一个眼神。

再开口,却是对陈安的吩咐,“昨日雍王殿下应当同你提过,丹霞今日要回公主府取东西。”

目光划过睡得安稳的赵修衍,她复又看向陈安,“王爷这样……本本宫恰也有些事要问你。”

“你差可信之人随丹霞回去一趟,可有不妥?”

陈安面露犹豫,权衡片刻后点点头,“属下这就着人安排,劳烦公主先照看着王爷。”

这三年,他时时都跟随在赵修衍身侧。

随他去过息州、怀州,其间辗转至南秦,自然知晓自家王爷一直都在竭尽全力地找寻阮瑟。

哪怕最终仍是一无所获,可他仍旧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

眼下好不容易见到转机,陈安自是要为赵修衍着想,求一次峰回路转。

是以在应下阮瑟的吩咐,换上可信之人随丹霞一同去往公主府后,陈安就马不停蹄地折返回澜合苑。

叩门得进,他有意识地放轻脚步,绕过屏风。

目之所及一片温馨祥和的模样——

赵修衍面朝屏风侧躺着,一手探出榻外,与阮瑟的手只隔着一掌之距,却没有再进一步。

阮瑟则坐在离榻不远的矮凳上,翻阅周易。

书页的摩挲声轻微,时响时歇。

是这针落可闻的卧房中,唯一能教人感知到的音声。

仿若一回三年前。

那时自家王爷息寒香发作、昏迷不醒之际,尚为侧妃的阮瑟也是这般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绣着香囊。

旧日光景难现,陈安不觉停步,甚至有想撤步离开卧房的冲动。

“丹霞已经离府了?”

阮瑟敏锐地听到陈安的脚步声,合上周易,回身继而说道:“让殿下好生休息。”

“你随本宫去苑内,本宫有话问你。”

除却殿内的温泉外,澜合苑内还引了一方小池塘,养着几条自在游动的锦鲤。

阮瑟随手撚着鱼食投喂着四下闲游的锦鲤,开门见山地问道:“雍王殿下是何时去的怀州?”

“近半个月前。”

“那日王爷去过一趟京郊,回京后就直去金銮殿,主动请旨去了怀州。”

垂眸看着争食的锦鲤,阮瑟暗自在心下推算着具体时日。

半个月前、京郊……

那差不多是在谢家小宴上、她当着祁绍的面拒绝了赵修衍的白玉玉佩的那日。

原来他那日就去了怀州。

“五日前才回到京城?”

“四日前。”陈安如实相告,“王爷顺道路过国清寺,就上去见了南秦三皇子一面。”

阮瑟撚着鱼食的手一顿。

半个月前离京,四日前回京,其间不过十二日光景。

怀州毗邻南秦,与上京有千里之遥。

哪怕快马加鞭也要四日光景才能过去,更遑论赵修衍还是往返其中,亦要处理南秦与大胤的些微冲突。

当真是不要命了。

在心底淬骂一句,阮瑟正欲开口细问时,又听到陈安的下文。

“回京后的几日,王爷一直待在书房里处理大小事宜。”

“三餐都是属下送进去的,王爷夜子时才回卧房,不到卯时就又去了书房。”

阮瑟擡眸望了卧房一眼,垂目,“之后需要雍王殿下处理的事还多吗?”

“不少。”

“怀州与南秦的事尚未有定论,还等着皇上和王爷的意思。”

听出阮瑟话中些微的关切意味,陈安忙不叠点头,添油加醋地如实相告,“再过几日王爷还要重回怀州,封地四州上还有不少需要王爷定夺的事宜。”

“王爷还要回宫复命,许多事都耽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