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人没了心还能活吗?(2 / 2)

哪怕他中途出去上个厕所,也许,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如果、也许……

呵呵,直到第二天,钟云惨叫报警,他才从房间里睡意朦胧的出来。

一脸无辜的,一问三不知的。

傻眼了,就连跑警察局,都只有钟云自个儿忙活。

几段监控视频看完了,云汐兮久久缓不过来神来。

杨队知道,视频里的那些的确超出了常人的想象,小姑娘一时接受不了很正常。

“云姑娘,这下你知道了吧?那个女明星,的确查不到她进出港城的,任何行踪记录。可,视频里面清清楚楚的,就是她。”

虽然诡异,可这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也正是因为有这段监控视频的存在,内地警方才会放人,进而积极配合。

“视频里的女人,分明不是人类!定然是用了什么邪术法门,才会来无影去无踪,神不知鬼不觉。”听杨队的语气,这案子在他这里应该是定案了。

云汐兮双眼重新聚焦,指出一点:“视频里,她从钟家离开的时候,分明有意看了摄像头一眼。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留下影像资料,故意留下把柄,故意让我们发现她。”

云汐兮将整段视频都看完了,里面那个胡青青,给她一种特别奇怪而又陌生的感觉。

杨队摆摆手,不是很赞同:“那谁知道,也许仗着妖怪身份,笃定我们抓不到她,因此,挑衅警方!”

挑衅?

是,这样的吗?

“我想见见她。”云汐兮轻声问,“她,被关在哪里?”

这个她,指的是,胡青青。

杨队眼眸一沉,他知道,内地那边传过来的资料上显示,云姑娘与那胡青青,是相识的。

她,认识那只妖怪。

立场,就……

杨队皱眉,正要说什么,隔壁乱了。

一个男孩儿……不,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他为男孩儿。明明已是而立之年,成年男人最好的年龄;可是,他所呈现出的精气神,着实不像一个成年男人。

蓬头垢面,皮肤是常年没见阳光的惨白。

中等身材,有些胖,脖子和脸连在一起。从他的体态,完全可以推断出其生活状态。

常年食用垃圾食品,中度脂肪肝。走两步路就气喘吁吁,那副身子的底子怕是消耗得差不多了。

眉眼间,流露出一种不通俗事的天真。

一种,固执的,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偏执。

在警察厅里,他表现出来的是拘谨和不自在。显然,他很不适应人多的地方。

“钟聪,你终于出现了!”

钟云本在隔壁勉强吃点儿东西,听外面的警察说一个叫钟聪找过来了,她,当即扔掉筷子了,炸了!

冲出小房间,扑向钟聪。

劈头盖脸,就是左右两边一边一巴掌。

“你舍得现身了吗?不打你的游戏,不和队友组队了?”四五个警察都没拦住钟云,钟云又哭又闹,揍起人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她攥住钟聪的领口,质问道:“爷爷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他明明已经在你房门外了,他敲门你为什么不理他?你就为了你那该死的游戏,没日没夜,你知道吗,爷爷就在你在房门口被人害死的!”

“游戏,游戏!你这辈子全毁在游戏上了。爷爷那晚,该有多失望,多绝望啊!你呢?”钟云歇斯底里。“明明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什么都不知道!”

钟聪,一脸麻木。

被这般指着鼻头骂,脸都没打肿了,也不反抗,也不反驳。

他表现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钟云形容他的一个词,用得非常好——麻木。

与真实的世界脱离太久了,作为人的感情机能退化,唯有游戏里的酷炫招式、激荡音乐以及虚拟战场才能刺激进而调动他的情绪。

围观的警察不禁多看钟聪一样,觉得他怪异,觉得他格格不入。

钟云不觉意外,因为这样的钟聪,她已经看腻了,见怪不怪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是愤恨,恨永远都不知悔改!

“钟聪,爷爷的死,你就是帮凶,帮凶知道吗!”面对他那不死不活的样子,钟云气不打一处来。勃然大怒的终点,是彻底失望。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也永远无法唤醒一个执迷不悔,死不悔改的人。

钟云累了,真的。

她身心俱疲,擡起的手又放下,苦涩盈满心口。

双眼饱含着失望。

那样的失望,化作利剑,刺痛了钟聪。

他垂眸,指尖一动,本就不挺立的身躯缩成一团,加剧颓废不堪。

“打你的游戏去吧。爷爷的葬礼我自己办,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钟云悲痛交加,像极了刺猬,用恶毒最诛心的话,宣泄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不满和失望。“你只要别像那一年,因为通宵熬夜直接错过葬礼就好了。”

钟云,指的是小姑姑的那一次。

可笑的是,小姑姑正是他的亲生母亲。

离谱吗?

就是眼前这个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因为打游戏,错过自己母亲的在葬礼!哈,多可笑!

“要我说,你就不该参加葬礼,因为,你没有资格!”钟云冷笑,“谁叫爷爷疼死了你一辈子呢?”

钟云眼睛红彤彤的,别过脸去:“若没有你最后送行,爷爷在地底下,会伤心的。钟聪,等这件事了了,我们不要再来往了。真的,断绝关系吧。”

钟云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终于说出了断绝关系的话。

人的一生,有些决定是经过无尽的挣扎和痛苦才做下的。

过程很揪心,很绝望,不忍却又心冷。

然,一旦下定了决心,做错了抉择,心头倒是轻松了些许。

说完,钟云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钟聪,胖墩墩的,手足无措的,一脸茫然不可置信,傻傻在愣在原地。

一点没有一个成年人应该具备的,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

他茫然得像一个孩子。

别看钟云处事果决,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

如此无情而又决绝的转身离去,在拐角处,确定钟聪看不见她了,一个拐弯闪进楼道里。蹲坐在楼梯阶梯上,巴巴的抹眼泪。

骨肉至亲。

血脉相连。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哪能说舍弃就舍弃。

钟云耳旁回想着,小姑姑缠绵病榻时,攥着她的手,恳求着:“云儿,你弟弟不听爷爷的话,不听我的话,可他最听你的话了。”

“你答应姑姑,往后,多跟他说说话,开导他,帮助他。”

“是姑姑不争气,早早就与聪儿爸爸离婚了,他从小就缺少父爱,你爷爷奶奶又溺爱他。是我,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是姑姑对不起他,云儿,就当姑姑求你,往后,只能你多费心了。”

钟云将自己深深的埋入双腿中,眼泪顺着眼角低落在膝盖处,早已是一片湿润。

“方才在外头放狠话放的挺有气势的,这会儿却又悄悄躲在这里,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逆光之下,小姑娘拧成八字眉,怒其不争,又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人,牙关都渗出血腥味儿。

云汐兮想着,若再不出声阻止她,怕是离咬舌自尽只差一步了。

她整个人,散发着悲伤,满脸写着丧气。

钟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估摸着是双子座。

一面能够硬起心肠与钟聪断绝关系。

一面又唾弃自己,怀疑自己,还于心不忍。既觉得对不起爷爷,又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姑姑。

因为,她内心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钟聪,没有自理能力;没有工作能力;根本没办法独自一人生活。

这就是钟家的悲哀。

钟云着急忙慌的抹掉眼泪,迅速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

被一个小姑娘这般揶揄,钟云沙哑着反驳:“小姑娘家家的,你懂什么?我才没有为他哭呢,不,我才没有哭。”

云汐兮席地而坐,就在她身边。

“你那个弟弟,似乎没比你小几岁啊?怎么就,养成了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

肩不能担,手不能提,一副废柴的样子。

钟云努努嘴,长叹一口气,回忆过往不免唏嘘:“聪子他,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钟家,从爷爷那一辈开始,就是给人做衣服的。

祖传的手艺。

直到其长子,也就是钟云的父亲下海经商,在钟云这一脉,就没传下来。

手艺,就落到了姑姑身上。

本是一门绝不会饿肚子的手艺,姑姑技艺很不错的。

那个年代都流行北漂,然后进大厂。

姑姑手艺过硬,本可以在厂里提干的,若那样一路走下来,家里经济情况定然不会差的。

可命运与她开了个玩笑,相亲结婚的丈夫本是一同与她北上打工,两人不知因着什么吵嘴,那小气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就不告而别。

那时姑姑已经怀孕了。

直到十月怀胎,丈夫才回来了一趟。自此,夫妻二人就以这样的方式勉强维持着婚姻。

直到,钟聪初中毕业的那一年。

小姑姑被诊断出,患病了,白细胞增多,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