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人没了心还能活吗？

◎活是活不了了，勉强还能再走几步◎

不仅仅是言语的控诉,就连肢体语言也在告诉所有人，那个女人就是凶手！

她，害了爷爷！

一命换一命,此仇不共戴天！

“先将钟小姐带到隔壁去休息,小雨去食堂打了些饭菜。”杨队示意,女警小雨将人带出去,可不能再刺激她了。

等钟小姐被带出去，杨队才将监控视频播出来。

“云姑娘，你说,人没了心还能活吗？还能自己回家吗？”房间里的灯暗了下来，电脑屏幕的光亮映射在杨队的脸上，衬得他眼睑下方的眼袋又黑又大。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夹杂着一股子幽怨。

鬼故事的氛围有了。

只可惜,这样的程度在云汐兮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眉毛都没动一下。

视频里,第一段是正常的,比起后面那几段来说。半夜十二点多，钟爷爷没有入睡,怀里似乎揣了一张纸，就出门了。

大半夜的，小老头能去哪儿？

从他踏出房门的一刻，后面的行踪就没有人知道了。

视频右下角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视频里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才重新有了画面。

钟爷爷履步维艰,你仔细看行走的步伐似乎比出去时更吃力一些。

身子都直不起来了,双手颤抖着连钥匙都几乎握不住,费了好大劲儿才打开门。

这时，他的胸口，并没有异样。

钟爷爷进屋后，没有开灯，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进自己的卧室，而是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三居室，云儿出嫁后，她的那间房就被爷爷锁起来了。里面的东西物件儿一个也没动，老人家就是想着外孙女得空了能回家住住，那孩子呀，最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了，锁起来最好。

还有一间房。

里面是有人的，他外孙子住着的。

虽然，也是房门禁闭的。

钟爷爷摸黑来到这间房门前，里头隐隐约约还听得到键盘和鼠标的声音。苍老的手敲着房门，一下接着一下的。

他已经老了，力气大不如前了。

使出吃奶的劲儿，那扇门始终没有开启。

“聪儿啊，聪儿啊。”

“出来见见爷爷好不好？”

老人家对着冰冷的房门，眼中泪光闪烁，就好像孙子就在眼门前一样。

可怜啊，敲门声彻底被里面音乐给淹没了，雁过无痕，这么也听不见。

渐渐的，老人放弃了。

挤出一个苦涩不已的笑脸，老人家又开始絮叨：“早就跟你说过了啦，爷爷没办法照顾你一辈子的。聪儿啊，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三十了，该成家该立业了。”

“爷爷的床柜前有一张农业银行的卡，卡里面有六十万。你和你云姐姐从小就养在我身边，你们俩呀，爷爷一样疼爱。可以姐姐嫁人啦，有人照顾，爷爷不担心她！担心的，只有你。”

“所以，那60万呢，你得四十，你云姐姐得二十！云儿，你千万不要责怪爷爷偏心，你那弟弟，哎……”

老爷子絮絮叨叨，声音小的差点听不见。

视频里的他，坦坦荡荡，有些舍不得，有些难以释怀，最终又不得放手。他，好像知道，自己快死了？

交代遗言吗？

就在这时，视频诡异的频繁闪烁，突突直冒雪花。

云汐兮还以为这段视频出了故障就此结束，画面又恢复如常了。

你瞧，老爷子后面，什么在动？

不是正对着的身后，视线往下一些，再往下一些！对，就是那里，地板上影子的虚影那里。

众所周知，人的影子是黑的。

钟爷爷的影子，突然出现一对血红色的眼睛，一双，女人的眼睛。

娇俏女子妩媚多娇，未显身来音先至。

妖娆灵动的嗔怪浅笑，瞬间充斥整间屋子。

眼波流转，尽显风情。还未见识到她真正的容貌与风采，就已然沉醉在那双眼眸之中了，有一种心甘情愿的死法，名为——温柔乡。

温柔乡中，多少溺水而亡的人哪。

眼睛再一眨，她动了。

钟爷爷的影子化身为一滩水渠，而那个女子正是从那水渠之中爬出来。

云汐兮瞳孔一震，死死盯住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老头，时间也给你了，奴家够优待你了吧？”那女人，正是胡青青。微露香肩，肩头之上有一纹身，从胸前一路延伸到脖子后方。

裙子款式……有点儿像隔壁倭国和服。

血红色的，花纹是黑色的，衬得她肌肤胜雪，身姿婀娜。

你说她走保守路线吧，该露的都露出来了。

你说她走妩媚路线吧，纤长白皙的颈脖上围着一条毛茸茸的围脖，毛色水光肥嫩，尽显华贵之气质。

然，正而不足，邪而有余，妖里妖气的，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妖精，看在云汐兮的眼里，就觉得她高调得不行。

“夫人，求你，再多给我一点儿时间吧。”钟爷爷苦苦想求。

胡青青怪异的哼笑两声，娇滴滴道：“你这老头，欲壑难填，好不知耻！仗着自己年岁大些，与奴家叭叭的谈条件。先是苦苦相求，以一颗年迈苦涩的心换取奴家六十万；而后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奴家放你回家，最后看一眼家人；时间，金钱奴家都给你了，你，还敢舔着脸跟奴家讲条件？”

“我知道，我知道……我……”

胡青青一边嗔笑怒骂着，一边闪身闪到老头子身后，不由分说，那利爪已然穿过他的胸口。

流出来的血液，被那利爪吸得一滴不剩。

钟爷爷就只痛了那一下。

仅仅一下。

然后迷迷糊糊的觉得心口这里空空的，他一脸难以置信的低头，正好看见了，那只手将他的心脏一把拽出。

留给他的，就是空荡荡的胸膛。

原来人没了心脏不会立即死亡，他的意识仍然是那么清醒。

原来人没了心脏是这样的感觉——轻飘飘的感觉。

是他贪心了。竟然天真的以为这位夫人好说话，得寸进尺了。像他们这样的存在，喜怒不形于色，性情乖张，又阴晴不定，你瞧，脸上还笑着呢，说取走你的心，片刻不犹豫的就取走了它。

终究，是他奢望了。

胡青青把玩着还在跳动的心脏，那只手血淋淋的，可她却异常兴奋。

小心翼翼将其碰到跟前，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上一舔。顿时那叫一个心满意足，食指大动。

“老头儿看在你的心还算可口的份儿上。”胡青青捧着心脏，婀娜多姿的落座在贵妃椅上。一下一下的，好似眼前的这个血腥之物是人间至味，绝不可胡伦吞枣的一饮而尽，而是得一口一口的细细品尝。

不知她想起了什么，口吻奇奇怪怪的：“昔年，比干献心后，一路从皇宫走出皇城，若不是遇到那不懂事儿的卖菜大娘，说不定他还能再行走个百十来里呢！你虽比不上比干，再绕你个三两分钟应该是可以的。”

这自说自话的，也不知是被那一个字眼儿给取悦了，笑得花枝乱颤。

心脏没了，钟爷爷反而不害怕了。

他遗憾的摸摸房门：“聪儿啊，我们祖孙二人是见不着最后一面了。你呀，拿着那四十万，赶紧娶个媳妇儿吧！爷爷，走啦，再见了，聪儿、云儿。”

老人家四肢僵硬，他已经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停止流动了，生机不在。

也好啊，也好。

他背着手，一步一步回到自己房间。

那张床他睡了几十年了，上头还残存着老伴的气息。

这样挺好的，真的。

比直接死在街头，好太多。

死在自己家里，死在这张床上，挺好的。

钟爷爷像个正常人一样，掀开被子躺了上去，手和脚放得好好的，再重新盖上被子。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墙上那一副全家福。

上头，老伴儿、大儿子、小女儿、云儿、聪儿，一家人整整齐齐。

他困了，也累了：老伴啊，闺女啊，我终于下来陪你们了。

老爷子脸上浮现出温馨的笑容，再没有一丝气息。

身子，彻底凉了。

白白嫩嫩的脚踝一荡一荡的，胡青青感应到房间里的人死去，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似笑非笑着，愣是将那颗跳动的心吃完。

“人心啊，还是新鲜的最好吃。”

胡青青拍拍手，凤眸扫过客厅每个角落，在触及到监控摄像头时，笑意更浓，眼中那勃发的恶趣味更是不加掩饰。

细长的高跟鞋在房间里溜达了个遍。

钟老爷子心心念念，始终禁闭的那扇门中的景象和动静，胡青青一清二楚。

武器啊。

战斗啊。

排位啊。

厮杀啊。

拿一血啊。

嗤，热火朝天可热闹了。

直到胡青青慢吞吞的离开，房间那个男孩儿仍然一无所觉。

头发油腻腻乱糟糟的，房间里臭烘烘的，与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耳朵上夹着头戴式耳机，眼睛闪闪发光，一手猛烈的敲着键盘，另一只手指挥着鼠标！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才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根本听不见什么敲门声，说话声，高跟鞋的声音。

他哪里知道，他与爷爷只一门之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