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上官婉儿记下,立刻走到一旁的书案前,开始草拟命令。
陈然独自立于图前,看着那大片已然变色的辽东土地,胸腔中一股郁戾之气翻涌。辽阳失守,意味着之前的一切谋划都需要调整,局势瞬间恶化到了极点。朝中的压力,军中的恐慌,民间的议论……这一切,都将如同海啸般扑来。
但他不能乱。
他是北镇抚司指挥使,是女帝手中最锋利的刀,也是此刻维系后方稳定、支撑前线战意的核心支柱之一。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传令江天雄,”他对门外候命的亲随道,“加派双倍人手,监控京城各处酒楼、茶馆、会馆,尤其是与江南、勋贵往来密切之处。凡有散布恐慌、议论辽阳战败、鼓吹和议者,无论身份,先抓再说!非常之时,需用重典!”
“是!”
命令一道道发出,北镇抚司这台庞大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应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巨大风暴。
陈然坐回案后,重新拿起那份关于整顿京畿卫所的条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辽东的血色,似乎已经浸透了纸张,映在他的眼底。
辽阳失守的噩耗,如同一场无声的瘟疫,在北镇抚司高效的封锁下,虽未立刻在京城掀起滔天巨浪,但那沉重的压抑感,已率先笼罩了权力核心的宫城与衙署。
御书房内,冰鉴散发着丝丝寒气,却驱不散朱朝溪眉宇间的阴霾。
她手中拿着陈然通过秘密渠道第一时间送入宫中的密报。
“辽阳……还是没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静立一旁的老太监诉说,“袁崇焕,已尽力了。”
老太监深深低着头,不敢接话。
“传旨,”朱朝溪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脆弱瞬间被帝王应有的决断取代,“召内阁、五军都督府即刻议事。对外,暂缓发布辽阳具体战况,只言我军于辽阳外围与敌激战,杀伤相当,战略转进。稳定人心为第一要务!”
“是,陛下。”
当夜,内阁灯火通明,争吵、推诿、悲观、激辩……种种声音交织。然而,当陈然身着麒麟服,面无表情地踏入议事堂,将一份关于已查处官员与金国、江南世家资金往来的部分确凿证据拍在桌上时,所有的杂音都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