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雨水滴进眼睛里,睫毛湿透,干裂得唇润了点,祁禹时定定的看他,漆黑眼底情绪深不见底,“我不知道吗?”
“裴影会辜负她,如果我动手,她永远不会原谅我。”
伤害她身边的人,只会令沈囿与他越来越疏远,只会令她反感我,将她推远。
无法反驳,陆朝逸也浑身被雨淋湿透了,他张了张嘴,“二哥,我们都想你好。”
“以前,我觉得她配不上你,她那种出身的人,心思都很明显,我以为你迟早会玩腻她,可最后被抛下的人是你,想念深爱成了心魔,求而不得的却是你,或许我们之前错了。”
陆朝逸没感受过这样刻骨铭心的爱,“但还是想要你振作起来,伤害自己,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算沈囿她不配,我也认她了。”
“听清楚。”祁禹时掀眸看他,漆黑眼底情绪如晦,汹涌爱意无法隐藏,“她配,她比任何人都值得。”
“刻苦,勤奋,善良,聪明,漂亮只是她最不起眼的优点,我爱她,爱她所有,我不希望再从任何人口中听见贬低她的话,一个字也不要有。”
雨丝贴着面颊往下掉,陆朝逸看向他,从未想到在他心底,他已经视她如此珍重,张了张唇角,他答应:“好,二哥。”
手指的灼烧感在雨中减轻了些,树木被雨水拍打着,枝叶乱颤,抖落一片寒凉。
山地靴踩在泥土上,溅起一地雨水,祁禹时拉开越野车门,林恪立刻收了伞坐上驾驶座。
“先生,回哪里?”
“白河公馆。”
雨下不停,别墅里空荡荡一片,陈设装潢都极近简洁,大都是黑白冷饮的线条,游泳池上漂浮着树枝,喷泉水溢出来,花园里的玫瑰被淹了,遣散了园丁,房屋灯也关着,没有一个人。
坐在窗前,祁禹时翻开了她曾经喜欢《飘》,卫衣长裤,黑发湿了也不管,肤色冷白只病弱,凸起的青筋和脖颈的纹身线条几乎融为一体。
胃部持久疼痛,思念与得不到的折磨仿佛成为一种经久散不开的潮湿,蔓延透彻在骨髓里,像青苔腐烂,又像枯叶碾尘,不深重,却深深嵌入,忽略不得。
脑袋昏昏沉沉的疼,祁禹时倒了杯伏特加,喝了半杯,枕着枕头睡去。
醒时,外面天色仍旧是暗的,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与她初见的时候,她会擡头对他温柔乖巧的笑,喊他哥哥。
思念愈盛,不可消解。
心悸难忍,祁禹时点开手机,看助理发的地址,直接驱车去了北郊影视城。
玻璃上积攒雨水,雨刷器刮开,水珠飞溅,路灯亮起,城市朦胧像一幅画卷,里面的人都显得不真实。
不记得到那用了多久,祁禹时只记得下车看见她的第一眼,她腰肢纤细,一袭素白长裙,发尾蜷曲,一侧别了一只珍珠耳环。
拍摄还在继续,是一场雨中男女主表白心迹的戏。
油纸伞倾斜,雨水顺着伞盖往下滴落,她擡眸看他,倔强而漂亮,“顾家小姐与你匹配,你们可以并肩同行。”
“而我只是一个污点,是你楚大少爷人生路上的污点,每次看见我,你该很难受吧,因为这会令你想起那段暗无天日,机械的接受杀人任务并执行的那段行尸走肉般的日子。”
他们曾是最亲密的搭档,彼此的姓名都悬在刀尖上,在国军内部,执行间谍任务。
刀口舔血的日子,生死与共,她出生于微末,以为他们是同类,在一次次任务救彼此于危难中时,对他生出情愫,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段以性命相搏的日子,只是他的一次玩笑。
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独子,只是为了与父母唱反调才加入暗杀组织,才在那里认识了司蕊,才与她走过一段路。
而现在柳暗花明,他恢复利合银行家大少爷身份,家里也自然而然给他许了一门与他更匹配的婚事。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清醒残忍,司蕊漆黑眼底的光渐渐熄灭,她比谁都清楚,他们不可能,雨水落在她白皙干净的脸庞上,眼睫被沾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沈囿弯唇笑了下,眼底失落一闪而过,“好了,楚江,我说出喜欢并不是代表我非你不可,相反,我是在与你说告别的话。”
“再见,也不要再见。”
她转身迈入雨中,长裙很快被雨水打湿,珍珠发卡上也沾满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