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沈囿怔了下,问他,“比什么,你怎么这么幼稚?”
眼眸半敛,裴影取下手上的护腕,一圈一圈解下,妥帖放进背包里,从今天见到他起,他心里就压着一口气,前男友这个身份,令他如鲠在喉。
他曾经拥有过他喜欢的人,他不知晓他们的过去,多么缠绵亲昵,正如他始终无法确定沈囿对自己的感情。
“比就比。”裴影答应下来,他看向沈囿,认真开口,“囿囿,放心,我不会输。”
眼底情绪复杂,沈囿轻轻开口:“你不了解他。”
“正如我不了解你的过去。”裴影似乎已经站在下风处,问出的话里都带着犹疑:“你们曾经深爱吗?”
眼睫轻颤,眼神闪动了下,沈囿嘴唇张了张,发现自己无可辩驳。
她没回答。
裴影却已经确定了想法,“很难忘?”
沈囿否认,“没有。”
“姐姐,我请你以后把很难忘的人换成是我好不好?”他声音放得很低,仿佛请求。
酝酿的情绪发酵,泛滥,沈囿给不了答案,也给不了承诺。
裴影却已经站到篮球场中央,手掌中旋着篮球,满带一身锋芒地做好准备赢战。
“二哥,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方哲担心道。
拉下运动服拉链,擡手脱掉,露出内里的黑色短T,袖口暗线纹了一只鲨鱼,脖颈上一条银链,尾端挂着的是一枚戒指。
沈囿认得,是当年她让设计师定做的一对情侣戒指,她的早扔了。
原本送给他,没见他戴过。
左臂的疤痕泛白,隐隐有血迹,似乎还能看见子弹嵌/入的痕迹。
他在纽约那两年,得有多疯,才能中弹。
身材清瘦,肩背宽阔,脖颈纹身往下,隐约可见结实背肌,沿着脊柱往下延伸,腰身劲瘦,肌肉弧线流畅。
袁解做裁判,单手将球高高抛起。
灯光被篮球遮盖,在地下罩出一片阴影,祁禹时和裴影同时起跳,伸手排球,肱二头肌绷紧,肌肉线条流畅。
祁禹时抢先拍到球。
从二分线外往里,一触即发般,祁禹时三步扣篮,裴影也不甘下风,起跳高度很高,一下拍走球。
进攻防守,极富力量感,两人投球的准心都差不多,基本上是一投一个准,所以抢球环节就格外激烈。
比分起初一直是追平,到后面,约莫是裴影不太擅长打篮球,又或者之前体力消耗过多,总被祁禹时压制着,抢不过球。
到后面越打越狼狈。
沈囿看得有点着急,在外面喊,“注意安全,裴影!”
“礼物我可以给你送新的。”
裴影心底也有傲气,比分拉了五分,也不肯认输,挑衅,“沈囿她不喜欢你了,趁早放弃好吗。”
额发鬓角全是汗,祁禹时低眸看他,漆黑眼底像藏了一把刀,在下一球抢到跨栏上分时,直接与他重重撞了一下。
左臂剧痛,他皱了皱眉强忍,单手一个倒勾把篮球投进篮网。
而裴影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一跤,右脚脚踝擦在橡木地板上,摩擦出伤口,有血流出。
沈囿上前来,蹲下身帮他查看伤口,冷茶色眸底是焦急关切,她伸手轻轻按了下他脚踝处,“疼吗?”
篮球砸落在地重重一声,祁禹时半边手臂疼得木了,喉咙痛哑,唇色苍白,他看着她关心紧张他的模样,心口压抑着的痛感蔓延。
“我赢了,扔掉。”他盯着裴影的眼睛,嗓音低沉,仍旧冷硬得不留一丝余地转圜。
沈囿擡眸看他,没有好语气,“你是故意的,祁禹时?”
扯了扯唇角,他回:“是,又怎样?”
他可以不抢,但他没理由让着他。
“卑鄙。”沈囿语气里全是鄙夷,处处都护着他,她拿了酒精轻轻帮他擦拭伤口消毒,无微不至,关怀到极点。
裴影握她手腕,低低道,“我自己来,姐姐。”
“能站起来吗?”沈囿扶他,直接一手揽住他腰。
下一秒,她被祁禹时一把拽过来,睨了眼林浩:“站那是死了吗!”
林浩连忙弯腰把裴影扶起来。
而沈囿甩他手,“放开!”
“别让我看见,你再碰他。”狭长眼底一片阴鸷,占有欲极强,一手垂着,伤口疼到冷汗直掉,他也不放她手,冷冷警告,“听见了吗?沈囿。”
沈囿用力挣开他,骂他,“疯子。”
转身又到裴影面前去查看他伤口。
额角绷起青筋,整片左臂都麻木到几乎感觉不到,他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人色。
而沈囿一眼也没再看他,不关心他也受伤了。
杨玥看他神色不对,连忙过来,“先生,你还好吗?”
方哲让林恪过来。
左手垂下,碎发微垂,汗水沾湿了些,祁禹时眼尾泛红,眼底情绪受伤且偏执,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最后提醒,“裴影,你输了。”
裴影抓过背包,直接把护腕护膝一齐扔到旁边垃圾桶,而后一声不吭。
衬衫黑裙,沈囿坐在他旁边,决绝冷然,不再回头看一眼,只是对他温柔开口:“小影,礼物我以后补你。”
“你脸色很不好,受伤了吗?”杨玥看他满头的汗,苍白到没人色,有些害怕。
转身,强忍着剧痛,祁禹时往场外走,那些温柔亲昵的话语都不会是对他说的,他爱的女孩,再也不会关心他。
她眼里,怎么会有他呢。
“要不要去医院?”方哲也被他的脸色吓到了,“二哥。”
林恪过来,有些紧张:“祁总。”
喉咙嘶哑,疼痛,黑体恤长裤,男人身形劲瘦挺拔,长指微曲,隐忍而痛苦,只开口:“回京岭。”
…
沈囿离开上海的时间是周末,隔壁房门早上了锁,也没再见过芝麻的影子。
裴影仍旧按时给她发消息,分享日常,沈囿都积攒到一起没回应,只在上飞机前回了一句,我走了。
没有告别,她不喜欢那种场景。
落地时已经是傍晚,从机场大道往外,一路蜿蜒着燃起路灯,刚下过雨,地面是湿的,隔着玻璃望出去,城市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晰。
沈囿搭着薄薄的羊绒披肩,神色疲倦,似乎生理期快来了,腹部隐隐作痛。
杨玥泡了红糖水递给她喝,“暖暖。”
手腕搭着保温杯上,拧开后,沈囿轻轻抿了一口,漆黑眼珠望向窗外眨也不眨。
杨玥猜不透她的心思,只问,“囿囿,你喜欢裴影吗?”
“喜欢的话,为什么不答应他现在做他女朋友,而是要等到他毕业后。”
长睫纤细,在眼底投出一片阴影,她皮肤白皙细腻,在这阴雨天里像浸过水的栀子,润的,湿的,冷的。
“喜欢。”抿了抿唇角,沈囿情绪冷然,“就得在一起吗?”
而且在经历过那样一场刻骨却又遍体鳞伤的爱念后,她对所有一切的情绪感知仿佛都变得很淡。
对裴影,少年热忱,赛场表白那一瞬她心底似乎滋生了细微的喜欢,从与他交往的细枝末节里积攒,她对他有好感,但远远称不上爱,也不会有迫切渴望在一起的冲动和浓烈的情感。
她相信爱可以培养,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所以也愿意接受裴影,但前提是,要敌得过现实。
他在读书,她在距他一千多公里外的地方拍戏,聚少离多,想见一面都会很困难。
而且他处在大四关键期,继续体育生涯还是作别出路都没有既定,她不能成为干涉他未来选择的障碍。
“我们都成熟了,应该更理性的思考问题,答应了他又能怎样,徒增烦恼。”
玻璃倒映着女人的侧脸,杨玥轻轻感慨,“那还是因为不够爱,才会考虑这么多。”
沈囿笑笑,没回答。
六月初,沈囿无缝进入剧组,继续拍摄《破译》下半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