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蝴蝶沉溺 倾芜 3112 字 5个月前

地点在京岭,舒曼去探班的次数多了些,竟然也会看见霍云争认真地和沈囿探讨拍摄问题。

她没那么横眉冷对,只是把给沈囿买的吃的放在她那一面,嘱咐她,“下周要去法国了,倒时差参加晚宴应酬的时间很多,这几天拍摄别那么累,以免到时候状态不好。”

“放心,曼姐。”沈囿挪开剧本,继续看下去。

舒曼看她这幅淡泊的模样也忍不住要点醒她,“最近那几个爆火的小花都开始有动作,在热搜上拉踩,野心勃勃都想在这次法国电影节里拿下奖项,你不争一争,怎么成为顶流,怎么稳住?”

霍云争仰靠进藤椅里,笑,“曼姐,你好胜心太强了吧。”

拉了把椅子,舒曼坐下,“你当初不是我好胜心强,能把你带出来吗?”

“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你,曼姐。”霍云争态度认真了很多,“那三年教会我很多东西。”

沉默了下,舒曼心回:“不必怀念了,毕竟最后闹得很难看。”

“我当时违抗不了公司意愿。”霍云争愧疚道。

“我自己看错了人。”

斟酌了下,沈囿问:“曼姐,你以前是他经纪人?”

“是。”舒曼开口:“我最后因为结婚怀孕被开了。”

“两年后又离婚了。”舒曼伸了伸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已经取下,那一圈淡淡的戒痕却还在。

她为她老公放弃了事业,在她带的艺人最如日中天的时候接受公司安排回家待产。

孕期十个月,男人的耐心被消耗得很快,总是推脱说公司请不了假,没办法在家陪她照顾她。

那时候舒曼还有积蓄,自己请了阿姨照顾,却在她老公回家看见时被说浪费钱不懂节俭。

产后抑郁,身材走样,头发大把大把掉,也极少得到她曾深爱的男人的陪伴。

那段时间哄不好孩子,舒曼经常抱着孩子一起哭,哭累了又爬起来喂奶换尿布,神经衰弱,后面还要被说没工作在家吸血。

最低谷的那段时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然后在小孩一岁的时候,她发现了他老公出轨,是他公司比他年轻的女同事。

“其实我那时已经不惊讶了。”

“只是按部就班走流程让他签离婚协议书,他不同意就法院起诉,我留了他出轨证据,留了我儿子每一笔支出转账费用的记录,最后和他对簿公堂的时候,你知道多可笑吗,他只给我小宝买过一个拨浪鼓玩具。”

“我胜诉了,走出法院的时候很平静,再次看向他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挺惊讶的,不过一段婚姻,怎么就让我曾经深爱的人面目全非变得可憎起来。”

“我想起他忏悔的那些话,只觉得很可笑,我甚至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爱他了,我只为自己度过的这两年感到不值。”

舒曼喝了口咖啡淡淡道,“事业有起色的时候不认真对待,以后总会后悔。”

“男人都不可靠,别轻易陷进去。”

霍云争投降,“曼姐,我可不是你老公那种极品,别一杆子打死啊。”

“沈囿,你还好吗?”

愣怔了下,沈囿端起瓷杯对他碰了碰,“还好,我自己有判断力。”

“庆祝你,曼姐,你走出来了,重获新生。”瓷杯清脆一声响,沈囿喝完了剩下半杯咖啡。

丢下剧本起身,继续专注的投入下一轮拍摄之中。

六月多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天空总是阴沉,铅灰色云层压得很低,总有一副山雨欲来的征兆。

傅青森飞去纽约,代表祁禹时管理sye集团事务,而祁禹时从上海回京岭后除却工作外很少有娱乐。

手臂的伤似乎已经好了,但留下了后遗症,阴雨天会伤口发痒,隐隐作痛,缠缠绵绵的,总治不到根。

办公桌上咖啡冷掉,有秘书进来换了杯新的,落地窗前一盆箭竹尖端滴着水珠,青翠欲滴。

林恪站在桌前汇报工作,偏暗光影里,男人一身黑西装,袖扣镶嵌的是颜色很深的宝石,裁剪得体精良,长指轻敲桌椅,慵懒而又倦冷。

对一切事都提不起兴趣,听了几句项目提案,他只有一句否决。

“大少订了去法国的机票,想陪江南意一起去。”

眼皮也没掀,玻璃窗镜面映照出男人利落锋利的轮廓,手指骨节凸起,又多了处纹身。

一朵开败的百合花,烧掉根茎,血一样绽开。

颜料注射进去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痛觉,只觉得好像某种东西被剥离,皮肤和血肉都不属于自己,只有很淡的哀伤。

“付夫人和老爷在家等您,他们希望您尽早成婚。”

宋珑醒来无望,转到普通病房,只剩下呼吸,对外界刺激无任何意识反应,完全成了植物人。

他们年纪大了,想要抱孙子孙女。

食指指腹玻璃划开的伤口已经结痂,再按压也没有一点感觉,祁禹时没回答。

冲泡一杯胃药,林恪递过去,“您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医生说要注意些。”

褐色的液体在瓷杯里,泛起细小的白沫,甜到腻了的感觉激起一阵恶心。

“拿开。”胃部泛冷,一阵一阵隐隐作痛,他也毫不在乎。

林恪看不过去,劝,“医生说这样会加重病情,先生,您没必要为沈囿做到这样。”

扯了扯唇角,嘲讽地笑了下,他眼底有哀凉,“我是为她么。”

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比他重要,她可以为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惊心准备生日礼物,他受伤会担心,会细心帮他处理伤口,唯独对他只有漠然。

“先生。”林恪想安慰些什么,却发现找不到角度安慰,只能开口:“沈小姐她已经回京岭了,在拍戏。”

拨弄一枚崭新的黑色金属制打火机,划出火苗又熄灭,祁禹时眼底看不清情绪,死水一般沉寂。

咬烟点燃,喉结滚动,青白烟雾燎出利落冷白轮廓,唇线笔直,他随意点燃日记的一页纸,火苗窜起,吞噬黑色娟秀的小字,灼烧到手指,他也不放手。

林恪急切,语速快了点,想用水去浇,“先生。”

皮肤灼烧的剧痛传来,祁禹时脸色变都没变一下,淡淡叙述,“她十七岁就说爱我了。”

“这篇日记里写了她说她学不好英语,会让哥哥失望,她讨厌语法,却也不厌其烦背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拿着及格的英语卷子悄悄塞到了我的文件里,她想我表扬她。”

“可我没发现,只是随手扔了,她那几天便总想和我暂时英语,甚至让我监督她做英语阅读。”

“她那时候多傻,而我很混蛋,根本懒得对任何我不感兴趣的事分一点精力。”

“那时候我对她不感兴趣,她比宝珍好点,但女孩子都很烦人。”尤其是还在高中叛逆期的女孩。

手指皮肤变红,疼到没感觉了,信纸要燃尽。

指间一松,燃着火焰的纸片随风飘扬,很快残余的顶点信纸被烧完,剩下一片灰烬。

右手中指指节上留下一道烧痕,皮肤毁坏,一片通红,后知后觉的疼痛袭来,猛烈,纠缠,不死不休。

林恪立刻拿出烫伤贴,帮他把手伤口贴上,心有余悸,“祁先生,别这样伤害自己,会留疤的。”

切实的疼痛似乎化解了点心口的绞痛,祁禹时单手捞起西装外套,起身往外走。

黑色越野驶行到浮岭山,祁禹时下车,脱掉西装,换上赛车服,没戴头盔,直接进停车区开了辆黑色超跑出来。

林恪抱着头盔想递给他,他却一眼没看,径直把车开上最险的赛道。

雨水冲刷世界,柏油路上尽是雨水,陆朝逸不知从那儿跑过来,也开了辆赛车驶进赛道,去追他。

时速超过二百千米每小时,雨水凝结移动,从半开的车窗里砸进去,落在男人干裂的唇上。

雨天视物变得不清晰,只远远的看见弯道里两道影子,速度加到顶点,引擎声轰隆,车胎摩擦地面几乎擦起火花,弯道也不见丝毫减速。

他几乎是玩命一样玩赛车。

一个小时后,黑色超跑从赛道另一边回来,倒车入库的时候,维修人员立刻跑上前去。

车胎爆了一个,油箱磨损烂掉,车窗玻璃有一块碎裂开来,是在极大的压强差和撞击下造成的碎裂。

工作人员穿着雨衣上前去卸车胎,拆卸油箱。

而雨中的男人,碎发湿透,水珠顺着脸庞往下滴落,黑色纹身在雨中显得更清晰,黑夹红色赛车服被水打湿,胸口的字母logo也被磨坏。

烫伤贴被雨水冲掉,鸦黑长睫被沾湿,雨水落进眼里,擡步往前走,漆黑的眸里一点光亮也见不到。

林恪连忙撑伞跑过去,小口喘气,“先生,雨下大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开有多危险!”陆朝逸开着跑车倒车停进露天停车场,“我绕路才追上你,路上有棵树倒了,差点砸到你的车,祁禹时你疯了是吗?”

在树枝划破玻璃的瞬间,雨水和冷风一起灌进车厢,刀割一般,而雨雾中路面能见度很低,他能开出那片林子已经是极为不易。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身上,陆朝逸眼尾猩红,“下雨天赛车,二哥你怎么这么不清醒!”

“喜欢沈囿,我知道你有办法玩死裴影,闻献也是,你怎么这能这么颓废?!”

“喜欢她,去抢回来,二哥!”陆朝逸几乎是在朝他吼,脖颈暴起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