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抱着腓腓回到唐家堡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晨雾裹着山林的湿气,沾在他的发梢和衣角,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腓腓在他怀里睡得安稳,雪白的毛已经恢复了光泽,只是偶尔会轻轻蹭一下他的手腕,像在确认他是否还在身边。
刚走到堡门口,就看见唐林带着几个药童候在那里,手里提着熬好的青艾汤和干净的绷带。“小越哥,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子一夜没睡,一直在议事厅等你。”唐林接过他怀里的腓腓,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腓腓怎么样?药童已经准备好了安神汤,等会儿喂它喝了,应该就能彻底恢复了。”
“辛苦你了。”唐越揉了揉眉心,后背的饕餮印记还有些隐隐作痒,那是血脉与地脉共鸣后留下的余韵。他接过药童递来的青艾汤,温热的药液滑过喉咙,驱散了残留的寒意,“爷爷还在议事厅?我现在就过去。”
议事厅里的烛火还亮着,唐尧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那本《大荒秘录》,书页上放着唐越交给他的共生契令牌,令牌的金光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听到脚步声,老爷子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却还是挤出了个笑容:“回来了?坐下歇会儿,我让厨房给你留了粥。”
唐越在他对面坐下,看着爷爷疲惫的脸,心里有些愧疚:“爷爷,您怎么不先睡会儿?烛龙的事已经解决了,地脉也稳定了,您不用这么担心。”
“担心?我何止是担心。”唐尧把《大荒秘录》推到他面前,手指点着其中一页,“你自己看,这上面写着‘相繇,九首蛇身,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九黎人当年除了想唤醒烛龙,还在找相繇的沉睡之地。之前那个邪煞祭司手里的烛龙邪鳞,恐怕就是用来引动相繇的钥匙。”
唐越的心猛地一沉。他在《山海秘图》里见过相繇的记载——那是上古水神共工的部下,性情残暴,所到之处洪水泛滥,生灵涂炭。如果九黎人真的找到了相繇的沉睡之地,后果不堪设想。
“您是说,那个斗篷人,就是在找相繇?”
“十有八九。”唐尧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弟子刚送来的消息,“昨天下午,山下的清溪村传来消息,说村里丢了三个孩子,现场留下了黑色的鳞片,跟你说的烛龙邪鳞很像。我怀疑,是那个邪煞祭司干的,他可能在用活人当祭品,滋养相繇的残魂。”
唐越猛地站起来,手里的青艾汤差点洒出来:“我现在就带队去清溪村!一定要把孩子救回来,不能让他得逞!”
“别急。”唐尧按住他,“清溪村在大巴山脉的南麓,那边有片‘迷雾森林’,常年被雾气笼罩,里面藏着不少被煞气影响的异兽,贸然进去会吃亏。我已经让唐浩去召集弟子,准备好家伙什,等天亮就出发。你先去歇会儿,养足精神,不然到了森林里,遇到危险都没力气应对。”
唐越知道爷爷说得对,他现在浑身酸痛,脑子也有些昏沉,硬撑着去只会拖后腿。他点了点头,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路过院子时,看见药童正蹲在地上,给腓腓喂安神汤,小家伙喝得津津有味,尾巴轻轻晃着,见他过来,立刻抬起头,对着他叫了两声,声音里满是欢喜。
“好好照顾它。”唐越摸了摸腓腓的头,转身进了房间。他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清溪村的孩子,还有那个藏在暗处的邪煞祭司。他摸出怀里的共生契令牌,令牌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是在提醒他身上的责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全是相繇的身影——巨大的蛇身,九个狰狞的头颅,嘴里吐着黑色的毒液,所到之处,村庄被淹没,人们在洪水里挣扎……他猛地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已经大亮,院子里传来弟子们集合的声音。
他赶紧起身,洗漱完毕,换上唐门的劲装,把透骨钉、短弩、镇魂铃一一装好,最后摸了摸怀里的共生契令牌,才走出房间。院子里,唐浩已经带着二十个弟子准备好了,每个人都背着鹿皮囊,里面装着暗器和解毒药,腰间别着短刀,神色严肃。
“小越哥,你醒了?”唐浩走过来,递给他一把新的短弩,“这是用‘驳’的骨粉炼过的,能穿透异兽的鳞片,你拿着用。”
唐越接过短弩,试了试手感,点点头:“腓腓呢?”
“在那边,唐林正抱着它呢。”唐浩指了指不远处,唐林抱着腓腓,正在给它系一个小小的牛皮袋,里面装着安神的草药,“腓腓的清心之力能驱散迷雾,有它在,咱们在迷雾森林里能少走不少弯路。”
唐越走过去,摸了摸腓腓的头:“这次又要辛苦你了。”腓腓蹭了蹭他的手心,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说“我不怕”。
这时,唐尧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地图,递给唐越:“这是清溪村和迷雾森林的地图,红色的标记是异兽经常出没的地方,蓝色的标记是地脉的薄弱点,你要多加小心。记住,优先救孩子,要是遇到相繇的残魂,不要硬拼,用共生契令牌能暂时压制它,等我带着长老们赶来支援。”
“我知道了,爷爷。”唐越接过地图,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安全带回来,不会让邪煞祭司得逞。”
唐尧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发。唐越带着弟子们,朝着清溪村的方向走去,腓腓在唐林怀里,时不时对着前方叫两声,像是在探查路况。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清溪村。村子里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只有村口的老槐树下,站着几个村民,神色慌张。看到唐越他们过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人立刻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唐门的仙师,你们可来了!快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唐越赶紧扶起他:“老乡,你别着急,慢慢说,孩子们是怎么丢的?现场还有什么线索?”
中年男人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昨天傍晚,几个孩子在村口的晒谷场玩,突然刮起一阵黑风,风里带着股腥气,等风停了,孩子们就不见了。我们在晒谷场找到了这个。”他从怀里摸出一片黑色的鳞片,递给唐越,“这鳞片又硬又滑,还带着股臭味,我们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唐越接过鳞片,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熟悉的邪煞味扑面而来——跟之前烛龙邪鳞的味道一模一样,只是更淡一些,显然是邪煞祭司留下的。他把鳞片递给唐浩:“你收好,这是邪煞祭司的线索。老乡,黑风是往哪个方向刮的?”
“往东边,迷雾森林的方向。”中年男人指着村子东边,“那边的森林常年有雾,我们平时都不敢进去,没想到那恶人居然把孩子带进了森林里。”
唐越点点头:“老乡,你放心,我们现在就进森林找孩子,一定会把他们救回来。你们留在村里,关好门窗,不要出来,等我们的消息。”
中年男人感激地点点头,看着唐越他们朝着迷雾森林的方向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谢仙师”。
走进迷雾森林,一股浓郁的雾气立刻扑面而来,能见度不足五米,空气里带着股潮湿的腥气,让人有些呼吸困难。腓腓在唐林怀里,突然对着前方叫了两声,小脑袋不停转动,像是在感应什么。
“腓腓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唐越停下脚步,看着腓腓。唐林把腓腓放在地上,小家伙立刻朝着前方跑去,时不时回头叫两声,示意他们跟上。
“看来腓腓能感应到孩子的气息,咱们跟着它走。”唐越对着弟子们说,然后跟着腓腓,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迷雾森林里的树木都长得异常高大,枝桠交错,像一只只鬼爪,伸向天空。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软的,偶尔还能听到不知名的异兽在远处叫着,让人心里发毛。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腓腓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前方的一片灌木丛叫了起来,声音里带着警惕。唐越赶紧示意弟子们停下,从袖中摸出透骨钉,警惕地看着灌木丛。
突然,灌木丛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一只体型庞大的异兽从里面钻了出来——它长得像羊,却长着一张人脸,眼睛在腋下,露出两颗巨大的虎齿,爪子像人的手,却比匕首还要锋利。
“是饕餮的幼崽!”唐浩低喝一声,举起子母鸳鸯钺,“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还被邪煞污染了!”
唐越皱了皱眉。饕餮是地脉之兽,通常只在地脉附近活动,怎么会出现在迷雾森林里?而且这只幼崽的身上,也带着邪煞的气息,显然是被邪煞祭司用邪鳞影响了。
“小心点,它的弱点在眉心。”唐越对着弟子们说,然后摸出短弩,瞄准饕餮幼崽的眉心,扣动了扳机。弩箭带着风声射过去,却被饕餮幼崽灵活地躲开了,它对着唐越他们嘶吼一声,猛地扑了过来。
唐浩赶紧举起子母鸳鸯钺,挡住饕餮幼崽的攻击,“铛”的一声脆响,钺刃砍在饕餮幼崽的鳞片上,火星四溅。饕餮幼崽吃痛,嘶吼一声,转身对着旁边的一个弟子扑过去。
“小心!”唐越大喊着,甩出一把透骨钉,打在饕餮幼崽的腿上。饕餮幼崽的动作顿了一下,那个弟子趁机躲开,赶紧退到后面。
腓腓突然对着饕餮幼崽叫了一声,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雾气飘到饕餮幼崽的面前,它的动作立刻慢了下来,眼睛里的凶光也淡了些——腓腓的清心之力,正在驱散它身上的邪煞。
“好机会!”唐越趁机摸出短弩,再次瞄准饕餮幼崽的眉心,扣动了扳机。这次,弩箭精准地扎进了饕餮幼崽的眉心,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唐越松了口气,走到饕餮幼崽的尸体旁边,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口——邪煞已经被腓腓的清心之力驱散了,尸体上的黑色鳞片慢慢变成了正常的灰色。他皱了皱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邪煞祭司居然能控制饕餮幼崽,说明他的邪煞秘术比之前的大祭司更厉害,这次的事情,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小越哥,你看这个。”唐浩突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鳞片,“在饕餮幼崽的窝里发现的,跟清溪村的鳞片一样,显然是邪煞祭司故意放在这里,让它被邪煞污染,用来阻拦我们。”
唐越接过鳞片,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趁机用孩子当祭品,滋养相繇的残魂。咱们得加快速度,一定要在他得逞之前找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