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中的协议，琢磨了半晌才对牟清华问：“牟叔，你觉得李萍能履行协议吗？”

牟清华面露讥讽，回答：“协议不是签了么？现在你可以名正言顺代位起诉了，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苦笑了一下。牟念的母亲可能不懂这其中的门道，但肯定瞒不过牟清华。

没办法，我只能坦诚道：“叔，之前您说您没起诉权，现在有了，这次您再帮可就合理了！”

牟清华彻底沉下脸，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不瞒您，我一直以为牟念的母亲精神不太正常，所以其实没考虑过她会签这个协议。”

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我讪笑着说：“所以我最开始的想法是，哪怕这次她不签，等牟念临开学，我有了警察和社区街道这次协调的背书，就直接强行带牟念返校，然后让刘护工继续护理。牟念母亲要是绝食，就报警送医好了。”

牟清华眯着眼点头，反问了句：“真死了呢？”

我冷笑：“成年人的行为，自己的选择，跟我有什么关系？”

“嘭”的一声。

我话音刚落，左下颔猛地一痛，这一拳打得我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

看着仍然面无表情、但姿势明显在防备我反击的牟清华，我嘲弄道：“继续？”

见他迅速伸手卡住我的脖子，我不仅不为所动，还鄙夷道：“我一会报警去验个伤，你带橡胶棒了吗？那个打人没伤。”

牟清华听我这么说，松开手点了点头，掏出烟点上，想了想又扔给我一根，讥讽了句：“你还挺明白。现在都用电击棒了，不过刑侦那边才有，我们扫黄用不上那个，都是拿手铐拷暖气片上，用报纸卷成棍子揍你这样的。”

我伸手揉了揉疼痛的下巴，叹了口气，郁闷道：“这协议有点恶心了，您说……”

牟清华冷声打断我：“我小看你了，你别跟我说了行不行？”

我：“……”

思索了下，我直接开车载着他到了派出所。到了门口，我话也不说，揉着仍隐隐阵痛的下巴就往里面走。

牟清华直到见我走到派出所大门口，才把我喊回来。然后他眯着眼问我到底想做什么。

我面露不解：“问下刚才片警叫什么名字，好让牟念送锦旗啊，你觉得呢？”

牟清华点头，说这是应该的，但又补了一句，说这事让牟念来做更合适，让我赶紧开车送他回去。

我没接话，反而向他抱怨：“叔，我怀疑牟念母亲根本不会执行那份《协议》。我打算先让牟念给社区和派出所送面锦旗，感谢他们今天的协调。”

“然后我继续完成今天没做完的计划。您能不能抽空帮个忙，带牟念去办个特殊情况说明，再向学校请几天假？就找今天那位片警和社区主任盖个章。我觉得他们收了锦旗之后，这事应该好办……等牟念母亲再次阻止她上学的时候，我直接带牟念去学校，给李萍来个釜底抽薪。您觉得怎么样？”

说完，我才注意到牟清华不知什么时候又点了根烟，眼神一直落在我脸上。我不由地问他：“叔，牟念那手机也太旧了！她返校还揣个那么老的机子，多给您掉面儿啊。我给她买个新的吧？您说我要是帮她换卡时‘不小心’把卡弄丢了……这操作，不会违法吧？”

牟清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回了一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点点头，继续问：“叔，您是不是觉得我这提议不太妥当？”

他嘴角微微一动，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

回去的路上，牟清华又一次试探我，说如果牟念最后真的没办法返校，我有什么打算。

我活动了一下下巴，仍隐隐作痛，嗤笑一声说：“牟叔，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看三国，最喜欢桃园三兄弟，后来转而崇拜诸葛亮，现在倒欣赏起曹操来了——您呢，应该更喜欢大乔小乔吧？”

他目光骤然凌厉，我甚至觉得，要不是我正在开车，他可能已经再次动手。

我不由冷笑：“叔，现在车速130，您看我这对规则的边界感的把握怎么样？您那眼神让我不太舒服。呵……要不您抢个方向盘，咱俩一块儿死？”

……

可能用力过猛了，在高速服务区他和我换了位置，不敢让我开了。

路上牟念有给我打电话。我接了，当知道我和她爸在一起后，她又挂了。

牟清华则全程冷脸。

到了我们省会，他在上次和我吃饭的饭店门口停的车，然后又打了辆出租车。

他走前对我撤掉刘护工的提议充耳不闻。不过临上车前，他警告了句：“你别乱折腾了，让你这么折腾下去，弄不好会连累牟念，后续我处理吧！”

我思索了下，点头。

看他坐的出租车走远，我内心鄙夷——真尼玛能装，连累牟念？还不是怕我把你拖下水！不过没他配合还真不行，没有他，牟念少了父亲的背书。

我是后半夜到的家，我第二天一早接到牟念的电话。

她那边的情况基本如预期——她母亲不理她，正在闹脾气，晚上饭也没吃，早上喝了点粥。

我听了，只是冷笑。

之后，我简单跟牟念说了牟清华答应会接手后面的事，我同意了。又提醒她：我26号会过去。

没想到，牟念一反常态，说这种情况不如听她爸的。

我不太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