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武大器转身出去准备返回明京，成安边唤来两名亲卫安排着好生相送，随后他折返回来看着李戮玄，犹豫了片刻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武总督是有话要说？”

“是，正是！”武大器连连点头：“刚刚李仙人所说那‘整个神州大地不知是否还有活物’...可是...”

“是真的。”李戮玄叹息道：“您如今叫我一声仙人，说句实话，真真有些捧我太高了。”

“御空而行，还能以一当万，您这样的都不算仙人，那天下还有什么人敢妄称这两个字？”

“这世间，是有破碎虚空直入上苍的真仙的，他们每一个都要比所谓的超凡之人强上百倍，毕竟超凡之人依旧是人，而他们则是登了仙位。”李戮玄替他们揭开了监武司保守至今的秘密。

“但真仙不知为何竟然成了贪恋人间血气的堕仙，其中死在我们这些超凡之人手下的散发出来的血气还夹杂了一份怨气，他们对此更是如痴似醉。之前辽沈血战的时候我还不太清楚这些秘辛，再加上被蛮子惹动真火，一时冲动屠杀了那两千蛮子，险些造成恶果，今日想起仍旧后怕不已。”

“难怪您这次只愿查探消息，却不动手杀人。”

“是啊。”李戮玄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不想杀了兀金当家的那几个么？非是不想，实是不能！此刻我的前辈依旧在奋力修补天上的窟窿，以防那堕仙再入人间弄得生灵涂炭。”

“所以成总督，在那几位前辈将天上的窟窿堵上之前，我会在你这多留些时日，若是也哈鲁再度出动大军，我们便再像之前一样合作一番，将其逼退，尽量少些大战，让关外血气不至于太过浓郁，引动更多堕仙下凡。”

“这是自然，李仙人有事只管吩咐便是，我这就让

“不必麻烦，也不必特殊，那样反倒引人注目。”李戮玄摆了摆手：“成总督只需给我加个虚衔让我能单独住一间便是。”

明京，京郊。

九鲜居。

空念跪在二楼的密室前已经半日了。

从他踏入九鲜居院内的那一刻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就忽然爆发，将他全身上下五感尽皆笼罩，再也没了半点知觉，随后便有一名教仆前来将他抗在肩上一直带着上了二楼。

被剥夺了五感之后，心思在此时忽然变得极为敏锐，他甚至能感觉到此刻三楼的两位上师那自从受伤以来就虚弱无比的灵魂，还有精算仪上那附着的神秘星象之力。

这一切都是以往他从未感知到过的。

一股声音忽然从心底响起：“空念。”

“空念。”

声音毫无波动，也没有任何感情，听来只是一句平平无奇的念白，但空念却只觉得心中有万丈波浪被平地炸起，原先因为封闭五感而变得古井无波的心思再也跟“静”字沾不上边。

他想怒吼，想咆哮，但因为失去了五感却什么都做不了。

“空念，自几位上师受了那监武司九天合力反扑一击重伤以来，教中一切几乎都调给了你支配，却为何连一位真仙都未曾请下来？甚至连碧落的位置也未曾探明半个？”

“如今就连教子都损伤颇多，却只是让超凡武林死了些人...我对你着实有些失望啊。”

“您...您到底是？”

“不用去想，也不需要去找，当群星降临的那一刻，你才有直面我的机会。”

“是，是！”

“最后一次了，空念，如果这次赐予你星光的恩典之后你依旧未能引动天倾，那后果你自己考虑。”

在这道警告意味浓厚的意念波动结束之后，一道难以言喻的光芒从天上落了下来直刺空念头顶，随后他只觉得原本被封死的五感忽然炸开，无数纷乱且繁杂的信息不顾一切地涌入他的大脑，像是要将他的脑子塞满一般。

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即使是如今超凡九境的他也觉得难以忍耐，张嘴大声嘶吼起来。

三楼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收拾家当准备走吧，刚刚那道恩典已经漏了位置，这九鲜居...该关门了。”

“是！”十几名星仆立刻忙活起来。

“寻一块儿布将空念裹上带走，他若是能撑过这次，那么本教大概也该有新的上师出世了。”

“是！”为首的星仆满眼畏惧地看着在地上扭做一团的空念，大着胆子寻了一口箱子将空念抬了进去，又摸来一张晒洗过的羊皮盖在箱子顶上。

空念的嘶吼声听来极为压抑，几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穿，仅仅只是搬着箱子下楼的时间，他双耳便有一道血蛇流下。

而后其余星仆一同上来协助，终于将装空念的箱子搬上了车，又上去抬出了几位上师，随后整个明京一顶一的羊肉铺子，就此关了门走远了。

明京的老饕们此时还不知道，今年冬季，他们再也没有新鲜的嫩羊羔子锅吃了。

在这些星仆们撤走没多久，一道绝美身影落地，正是绫罗天。

她抬手打散院子的篱笆，却只见一个空空的九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