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心丹？”成安边低声问道：“武指挥使此刻说的话，成某人有些听不懂了。”
“不急，不急，我会给成将军解释清楚的。”
武大器微微一笑道：“刚刚将军说的那番话，会有人一字不差地在朝堂上点出来，算是个正式记载流传下去，所以将军不必担心这葫芦岛上几万兵马都被打成叛军。”
“但我还要听听最真实的心里话，一字不差的战场场景，这也是陛下要听的，毕竟当今皇上是位有心收拾江山的主儿，总不能拿那番话回去糊弄他。”
“成某刚刚讲的自然都是真话，虽说不至于一字不差，但基本也就是如此了。”
“成将军，军中事务您比我懂，我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只是毕竟我也在鹞子窝里审了十几年，人在什么时候说谎，在什么时候掏心窝子，我都自问能看个八九分。”
武大器顿了顿说道：“刚刚您说的有那么七八分都是真话，唯独说道什么安插奸细那里，卑职是怎么都不敢信的。”
“也哈鲁军中何等严密？您以为我们这黑鹞子就没动过往里面插人的心思？要知道，当年就是打东瀛那群强登勾丽的倭寇时，我们也是插了不少探子进去的！”
“可唯独也哈鲁这兀金，不管插了什么人进去，都被明明白白揪了出来，要么就没了音信。行军打仗我们黑鹞子没一个能在您面前装大尾巴狼的，可偏偏这探察消息安插奸细，您也别在我跟前装个儿。”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成安边叹了口气：“找出这么个借口，实在是有些轻视武指挥使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给我透个实底，不，不能说是给我，是给皇上透个实底。”
“原来过了这许久，皇上到底还是把黑鹞子握在手里了？”成安边重新审视起武大器来：“武指挥使倒也算个人物，能让整个鹞子窝的人都不用再在阉人底下做些勾当。”
武大器摆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可我还是没法同您明说，只能说有天人相助，让我能在密林之中探得也哈鲁大军动向，精准绕开所有大队，直插他薄弱的运粮队伍，看押的不过只有两三个百户而已，其余都是些掳来的勾丽奴隶，一冲就散了，自然一出即中。”
“天人相助？您还不如说碰到个游方术士神机妙算，随口一算便能算出也哈鲁大军到了哪里...”武大器说到一半忽然怔住了，因为他看到两年前他曾在明京三阙坊曾府看到的那道身影。
“李...李仙人，您怎么...”
“不必再想变着法子从成总兵嘴里掏东西出来了。”李戮玄轻声说道：“是我替他打探大军动向，也是我叮嘱过成总兵，说不要把我的事儿说出去。”
“李仙人您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喝退也哈鲁之后我也就赶回来了。听刚刚武兄弟所说，此番是当今陛下想要打听消息？明京城里龙椅上的那位已经当了太多代甩手掌柜，从当今皇上的爷爷开始就不怎么去操心了吧？怎么他这个做孙子的却起了心思？”
武大器叹息道：“毕竟国家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我私下说句诛心的话，若不是先皇甩手掌柜当得太狠了些，倒也不至于紧张到如此田地的。”
“所以明京里那位的意思是？”
“是要干一番大事业，但干大事业之前陛下想在关外寻个能托付的人。”武大器的目光落在成安边身上：“成将军是季将军旧部，又能截断也哈鲁粮道，如今更是集结数万之众坐镇关外孤岛，也哈鲁今后必定寝食难安，我想能助陛下之人非成将军莫属了。”
被他这么一说，成安边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只是不住地摆手：“非也非也，若不是李仙人相助，我也只能保得这些部众而已。”
武大器却是笑着从贴身处掏出一份诏书来：“有口谕，原大凌河总兵成安边听旨！”
成安边慌忙跪下：“臣在！”
“关外情势一片糜烂，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唯有将军挺身而出独对强敌，特封成安边为辽沈总督，坐镇葫芦岛上总管辽沈至凌河一切事宜！”
“这...”成安边呆住了，听着这意思是以后关外他说了算，以往的辽沈总镇总兵季广之都未曾有此殊荣，只不过是能调动各城总兵而已，兵力还是各自管理，如今他这总督竟然能总理一切事宜...
“李仙人。”武大器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了李戮玄：“若是平时，我自然是不敢多叨扰您的，但这不是有陛下公差在身么？还是想问问您的意思，回去也好跟陛下说...”
“不必如此。”李戮玄微微一笑：“反正如今监武司也隐世了，既然你是给崇明做事，想必这些话也只是停在你和皇帝之间而已。”
“如今连超凡武林也是几乎翻天覆地，不久前黯星教谋划几乎成功，整个中原超凡之人十去其七，此刻也是正处于动荡之时。何况一些秘辛也不稳当，我们这些人若是贸然出手，引动天灾降世，那可就不是一国变姓的事，而是整个神州大地能否还有活物。”
“此刻关外还不能有太大血气冲天，所以我会坐镇关外一段时间，直到再度恢复稳定为止。”
“既然如此，能得李仙人相助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回去便立刻禀报陛下！”
李戮玄抬手一钩，一道无形真炁弹了出去封住了大门：“武兄弟且慢。”
“刚刚我怕那番话没说清楚让武兄弟传错话，只好说的再明了些。”
“我们这些人也有难言之隐，所以让陛下趁早打消以超凡之力上阵去打蛮子的念头，我在这儿最多也不过是像之前一样，帮着成总督打探一番蛮子大队动向，除此之外绝不会亲自动手杀一人。”
武大器一时语塞，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若是...若是关内再调大军...李仙人可否替大军查探蛮子动向？”
“不可。”李戮玄摇头道：“我出手相助是为了让关外血气减少，此番助成将军袭扰也哈鲁，便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尽早退兵回到宁河安生一段时日。以后我也只会威慑他，让他不敢再起边患，只希望以此来减少关外血气。”
“可关内若是再派大军前来，必有更多杀戮，到时候只怕功亏一篑！所以关内若真出兵来犁庭扫穴，那我绝不会再出手相助。”
李戮玄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盯着武大器的眼睛道：“将我这番话传给那龙椅上的皇帝！关内百姓都被税逼成什么样了？反了多少人了？别再想着动刀兵了！我这段时日在这里，只是为了要关外少死些人而已！”
“这样么...”武大器点了点头：“那么请李仙人放心，在下一定原话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