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们卸下背后的盾牌,右手刀左手盾摆开架势组成了阵型,是曾勿弃所创的伏虎刀阵,专为了对付那些一股子蛮劲的南蛮冲阵所创。
此刻这伏虎刀阵拦在台阶最上层,像是一道铁打的防线。
“杀!”曾白经怒吼出声,极速奔跑两步后猛地跃起,刀剑在手中交汇后一同劈了下来。
直面他的亲卫本能地抬起短刀阻挡,却被一脚踏在刀上,随后只觉得刀上的力量陡增,将他整个人连同盾牌压在地上,跟着就是坚硬的膝甲顶在他的头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即使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都极为清晰。
曾白经原本就没打算劈他,被劈裂盾牌倒下的,是在他身后的那名亲卫。
随着这两人的倒下,城墙上的伏虎刀阵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曾白经翻滚着钻进了这个口子,刀剑挥舞间,惨叫连连。
真的如他所说,他冲开了一条直通城墙的路,还多了三十来个新的帮手。
“放箭!”曾勿弃在城头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指挥着亲卫将箭雨洒向城下。
他所用的一直是从青喉关守军沿袭而来的伏稻箭阵,即为三人一组,一人持弩一人持弓,还有一人替弩上弦装箭,交替之下箭落不止,守城最为好用。此外他还下令破甲的长锥箭和普通箭簇穿插交替使用,城下的铁拐马根本无从判断和防御。
城门已经被冲了两轮,即使在城头曾勿弃都能看到有着碎裂的木屑飞出。
“侯爷,不能让他们再冲下去了,城门吃不住的!”潘贵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吼。
看着曾勿弃铁青的脸色,一旁的守备营将军刘狄终于憋不住了,张嘴喝道:“多带几个人下去顶着!城门设满拒马和绊马索马蹄钉!他妈的你也是个守备,这也要我教么!”
潘贵如梦初醒的点点头,招呼了两队人随他下去了。
城下的铁拐马在丢下几具尸体后卸掉了冲锤加快速度撤回了本阵,惹得曾勿弃怒骂几句,但此时的距离已经失了准头,再射箭除了浪费也没什么别的意义,他也只能作罢。
“莫要着急,此刻该上火的是白经才对。”曾勿闻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示意他别为此上火。
“刚才有一队预备队去了内墙,说是有小骚动,可要再增派一队人去看看?”
曾勿弃回过头来,问道:“这等时分内墙传来的骚动?是容观元已经到了?”
“刚去没多久,我看这边紧急也就没给你传信,何况容观元若是被揽和宫的布置唬住了也没这么快能来这里,当务之急依旧是想想怎么拦住这铁拐马,只要城不破,宗庙那群人总不会在这种时刻眼睁睁看着大昭的兵力一点点内耗掉的。”
“先把刚才被流矢伤了的人替下来,这长锥箭真是不凡,寻常强弓在那群铁王八的身上也不过留个白印子,但刚刚这几阵箭雨下去,那冲门的两队人回去的连一半都没有,杨变蛟这逆贼现在定是心疼的嘬牙花子。”
“不提这些,趁现在铁拐马退去,先分你两队人回去看看内墙。”
话音刚落,城下铁拐马阵中似乎是为了回应刚刚曾勿弃的话,又分出了几队新佩了冲锤的骑兵冲向了城门。
曾勿弃咬紧了牙狠狠地一拳砸在城垛上:“妈的,杨变蛟这逆贼是真的要拼命么?”
豁口的军刀狠狠地砸在面前亲卫的头盔上,随后与头盔一同分裂成几片碎片,这最后一名站在曾白经面前的亲卫也倒了下来。
不远处刚刚拄着刀喘了口气的文崖有些敬畏的看着这浴血的公子,满脑子都是他刚刚一步步杀入伏虎刀阵时嘶哑的吼声。但虽然有他开路,可毕竟训练和素质相差都过大,此刻还能站在曾白经身后的也不过五十余人而已,这还是算上了那些刚刚倒戈的弩手。
站在城墙上,城外铁拐马冲锋时震撼的马蹄声此时更为清晰,城头急促的鼓点和督战的喝声也压不住那沉闷的撞门声。
“是我们的人!铁拐马果然按时来了!”文崖站直了身子大声的招呼这支还在喘息的人马,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拄着剑沉默不语的曾白经,城头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他溅满了血迹的面甲,现在他的发髻大概是全散开了,虬结的碎发从头盔下扎了出来。
曾白经依旧是一言不发垂着头,文崖走到他身边,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和急促如战鼓般的剧烈心跳。
随后曾白经猛地抬头,透过面甲文崖只看到自己被一双血红色的瞳孔盯住了,浓郁的杀气甚至让他有种想要丢下刀逃命的冲动。
这时一阵奇异的哨声带着粗犷的旋律响起,曾白经那急促如战鼓的心跳在哨声中渐渐平缓下来,呼吸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粗重。
他整个人瘫软下来,倒在了刚刚飞奔而来的容观元怀里,容观元这才停下了那奇异的哨声。
“计划乱了后竟然拼到了这种地步啊。”
容观元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一旁呆站着的文崖说:“刚刚的事情,就当没看到,白经只是冲杀了半天有些疲惫,缓口气就好,马上还有两百余家仆上来,都是被抓去揽和宫的大人们家里的,你传我的令去收拢队形,马上还有硬仗要打。”
果然如他所言,穿着各色护卫服饰的一大群人涌上了内城城头,这群投身官员府邸当护院打手的原本就是各路武林人士,手中的武器从狼牙棒到长棍甚至弹弓和九环大刀,大概能出一本兵器谱了。
被血色蒙蔽的意识逐渐清醒,曾白经缓缓恢复过来,他挣扎着从容观元怀里爬起来:“师傅,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