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哲!”钱伯钧吼了一声。
桑宇哲会意,转身跪坐在车斗里,狙击步枪架在钱伯钧肩上。
“砰!”第一枪打爆了领头卡车的轮胎,车辆顿时失控,撞上了路边的树。
第二辆卡车上的机枪手刚露头,就被桑宇哲一枪爆头。
但第三辆卡车已经追了上来,距离不到五十米。钱伯钧能清楚地看见驾驶室里日军狰狞的表情。
“抓紧!”钱伯钧猛地刹车,摩托车轮胎在泥地上划出两道深痕。追兵来不及反应,卡车“轰”地撞了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钱伯钧一拧油门,摩托车堪堪避开,卡车一头栽进了河沟。
老邢趁机扔出两颗手雷。
“轰!”
爆炸的气浪掀得摩托车都晃了晃。
钱伯钧回头望去,只见三辆卡车都变成了燃烧的火球。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钱伯钧放慢车速,让晨风吹散身上的硝烟味。桑宇哲突然指着远处:“团座,你看!”
沂河对岸,十几处火光此起彼伏地亮起。
那是林怀瑾的坦克连和楚伯安的突击队在行动。
钱伯钧掏出怀表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各支队伍都按计划准时发动了袭击。
钱伯钧收起怀表,眯起眼睛望向沂河对岸此起彼伏的火光。
晨雾中隐约传来坦克引擎的轰鸣声,间或夹杂着几声沉闷的爆炸。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林怀瑾这小子果然没让他失望。
“团座,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赵铁锤凑过来问道,顺手把打空的弹匣往裤腿上蹭了蹭。
他脑袋上的绷带已经被硝烟熏得发黑。
钱伯钧没急着回答,而是从摩托车的工具箱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
他叼起一根,就着老邢递来的火柴点燃,深吸一口才开口:“让各队按原计划,钓几条小鱼玩玩。”
烟雾从他鼻孔里缓缓喷出,在晨光中形成两道白线。
他掏出铅笔,在缴获的地图上画了几个圈:“铁锤,通知林怀瑾和楚伯安,让他们把鬼子往这个方向引。”
铅笔尖在姚庄东北五公里处的山谷点了点,那里的地形像个天然口袋。
“得嘞!”赵铁锤转身就要跑,被钱伯钧一把拽住后领。
“急什么?”钱伯钧把地图塞进他怀里,“告诉老孙,把炮兵阵地设在这个山坡北面。”
他又指了指口袋阵的咽喉位置,“记住,等鬼子全部进谷再开火。”
赵铁锤挠挠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团座您再说一遍,俺记下来。”
他舔了舔铅笔头,眼巴巴等着。钱伯钧哭笑不得,只好把部署又重复了一遍,看着他歪歪扭扭地记完才放人。
等赵铁锤跑远,钱伯钧转向老邢:“你带特战队去这个位置。”
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叉,“把鬼子的退路给我堵死。”
老邢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却被桑宇哲拦住:“等等!”
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神枪手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般粗糙,“团座,俺发现个事儿。”
他指着地图上山谷两侧的缓坡,“这地方土质松,要是把鬼子逼到这儿...”
钱伯钧眼睛一亮,接过话头:“再给他们来个土飞机?”
他拍拍桑宇哲的肩膀,“好主意!去告诉工兵连,在山坡上埋足炸药。”
桑宇哲咧开嘴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他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转身跑向摩托车。
发动机轰鸣声中,这个瘦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里。
钱伯钧掐灭烟头,转向剩下的特战队员:“都听见了?咱们现在去给鬼子添把火。”
他踢了踢摩托车的轮胎,“两人一组,伺机对落单的鬼子下手。”
......
沂河东岸,林怀瑾正蹲在坦克履带旁修理松动的销钉。
扳手在他手里灵活地转动,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炮手王栓趴在炮塔上,用缴获的日军望远镜观察远处。
“营长!”通讯兵小张猫着腰跑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条,“团座命令。”
林怀瑾接过纸条,就着晨光眯眼看了看,突然笑出声来:“老钱这是要包饺子啊!”
他转身踹了脚坦克装甲,“都听见没?准备干活!”
坦克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装填手李二狗把最后五发穿甲弹推进炮膛,炮手王栓调整着瞄准镜的焦距。驾驶员老周发动引擎,柴油机的轰鸣惊飞了芦苇丛里的水鸟。
“三号车,去前面那片林子。”林怀瑾拍着坦克装甲吼道,“动静闹大点,但别真打!”
三号坦克的炮塔缓缓转动,履带碾过潮湿的泥土,在麦田里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林怀瑾跳上指挥坦克,抓起无线电:“各车注意,按计划行动。记住,咱们是钓鱼,不是拼命!”
无线电里传来几声杂乱的应答。林怀瑾满意地点点头,钻进炮塔。
随着一声令下,三辆T-26坦克呈楔形队形缓缓前进,炮管故意暴露在晨光中,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两公里外,日军第21联队的一个中队正在休整。
哨兵突然瞪大眼睛——他看见了坦克扬起的尘土!
“敌袭!”凄厉的警报声划破晨空。日军士兵慌忙丢下饭盒,抓起武器奔向阵地。
中队长佐藤少佐举起望远镜,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是支那军的坦克部队!”
他立刻抓起电话:“联队长阁下!我们发现支那军主力坦克,至少三辆!请求支援!”
电话那头传来坂本顺暴躁的吼声,佐藤的腰弯得更低了:“嗨!嗨!我们一定咬住他们!”
挂断电话,佐藤抽出军刀:“追击!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一百多名日军士兵像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林怀瑾从潜望镜里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冷笑:“鱼儿上钩了。”
他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老周,慢慢退,保持距离。”
坦克开始有节奏地后撤,时不时停下来开一炮,但总是故意打偏。
日军追得更起劲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被引向那个死亡山谷。
......
同一时刻,楚伯安正带着他的突击队埋伏在一片玉米地里。
战士们安静地趴着,枪口指向不远处的土路。楚伯安受伤的腿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纹丝不动,像块石头般蛰伏着。
“来了。”观察手突然低声提醒。楚伯安举起望远镜,看见一队日军辎重兵正慢悠悠地走来,大约三十多人,押送着五辆装满弹药的马车。
“准备。”楚伯安轻声下令。战士们悄悄拉动枪栓,手榴弹的保险销被一个个拔掉。
当日军队伍完全进入伏击圈时,楚伯安猛地扣动扳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