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坦克猛地一震,炮口喷出橘红色的火舌。炮弹划破晨雾,准确地命中目标。
刹那间,弹药车像被巨人捏碎的核桃般炸开,炽热的火球腾空而起,冲击波将周围的日军士兵掀飞出去。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爆炸——殉爆的弹药把整支辎重队变成了燃烧的火海。
“继续装填!瞄准河对岸那队步兵!”林怀瑾大吼。
炮塔开始缓缓转动,瞄准镜里出现了更多惊慌失措的日军士兵。
与此同时,在二十里外的山隘口,周子川正趴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用缴获的日军望远镜观察着山路。
他脸上的刀疤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腰间的驳壳枪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
“来了。”他突然低声说道,声音像砂纸摩擦般粗糙。
山路拐角处,三个日军传令兵骑着自行车快速驶来。车把上挂着的公文包随着颠簸上下跳动。
领头的士兵不时低头看腕表,显然是在赶时间。
“老规矩,我打第一个,大刘打第二个,栓子负责收尾。”周子川边说边拉动枪栓,黄铜子弹“叮”的一声跳入枪膛。
三支步枪同时瞄准。
周子川的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感受着扳机行程的每一分变化。
当领头的日军士兵骑到一块显眼的白色石头前时,他屏住呼吸,缓缓扣下扳机。
“砰!”
枪声在山谷中回荡。
领头的日军士兵像被无形的大手推了一把,整个人从自行车上栽了下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第二声、第三声枪响接踵而至。
剩下两名传令兵连人带车摔进路边的沟里,车轮还在空转。
“快!去捡公文包!”周子川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尸体旁。他粗暴地扯下领头士兵的肩章和证件,又翻出沾血的作战命令塞进怀里。
大刘已经捡起了第二辆自行车上的公文包,正用刺刀撬开锁扣。
栓子则警惕地端着枪,监视着山路两头的动静。
“操!是小鬼子的增援计划!”大刘突然惊呼,手里抖开一张地图,“上面标着坂本支队各大队的行军路线!”
周子川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正好给团座送去。”
他从铁皮盒子里掏出一枚缴获的日军信号弹,对着天空扣动扳机。
红色信号弹呼啸着升空,在晨曦中划出一道醒目的轨迹。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误导信号,让日军误以为这里有中国军队主力。
远处立刻响起了日军慌乱的哨声和跑步声。
周子川满意地点点头,带着队员们迅速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林中。
......
楚伯安蹲在一处废弃的砖窑里,借着煤油灯的微光研究地图。
他受伤的左腿还在隐隐作痛,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专注的神情。
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日军在孙王庄的防御部署,环形工事、反坦克壕、重机枪阵地,一应俱全。
“炸药准备好了。”一个满脸煤灰的战士低声报告,手里捧着三个捆扎结实的炸药包,“每个五公斤,定时器设了二十分钟。”
楚伯安点点头,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告诉弟兄们,按计划行动。二排负责制造动静吸引火力,一排跟我去炸机枪阵地。”
他站起身时,受伤的腿让他微微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又站稳了。
窑洞外,二十多名战士已经整装待发。
每个人腰间都别着至少四枚手榴弹,步枪上好了刺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记住,炸完就跑,别恋战。”楚伯安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般钉进战士们心里,“咱们的任务是搅乱鬼子,不是拼命。”
战士们默默点头。有人开始往脸上抹锅底灰,有人最后检查一遍枪械。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混合着汗水和火药的味道。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窑洞时,楚伯安挥了挥手。
战士们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散开,借着地形的掩护向孙王庄摸去。
......
韩国豪趴在一处土坡后面,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小路。
他带领的二营战士们分散在路两旁的麦田里,像一群等待猎物的狼。
“连长,鬼子来了。”观察手突然低声提醒,“一个小队,三十多人,带着两挺机枪。”
韩国豪立刻举起右手,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
他轻轻拨开面前的麦穗,看见一队日军士兵正沿着小路行进。
领头的军官骑着一匹枣红马,不时用望远镜观察四周。
“等他们全部进入雷区再打。”韩国豪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告诉三排,听到我的枪声就拉响地雷。”
传令兵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爬走了。
韩国豪重新把目光投向日军小队,手指轻轻摩挲着扳机。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但呼吸却越来越平稳——这是多年战场生涯练就的本能。
当最后一个日军士兵踏入用白灰标记的雷区时,韩国豪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像信号般引爆了整个战场。
埋设在路中央的炸药包轰然炸响,冲击波将三名日军士兵直接抛向空中。
与此同时,两侧田地里突然站起数十名士兵,步枪和机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打!狠狠地打!”韩国豪大吼着,手里的驳壳枪连续射击。一个试图架设机枪的日军士兵被他击中胸口,像破布娃娃一样栽倒在地。
日军小队瞬间陷入混乱。
有人卧倒还击,有人慌不择路地逃跑,结果踩上了更多地雷。
爆炸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硝烟很快笼罩了整个小路。
......
夜色如墨,沂河东岸。
钱伯钧蹲在一处废弃的砖窑里,借着煤油灯的微光擦拭着手中的鲁格手枪。
枪身上的象牙握把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那是苏联顾问瓦西里送给他的礼物。
“团座,老邢回来了。”赵铁锤掀开窑洞口的草帘,压低声音报告。
他脑袋上的绷带已经换过,但血腥味还是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钱伯钧点点头,把枪插回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