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身上的日军大尉制服沾满了泥水。
他摘下钢盔,露出被汗水浸湿的短发:“坂本支队的指挥部设在姚庄祠堂,周围有一个中队的警卫。祠堂东侧有条干涸的水渠,可以直通后院。”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铺在弹药箱上。
煤油灯的火苗被带进来的风吹得摇晃,将几个人的影子投在窑洞墙壁上,像皮影戏般扭曲变形。
钱伯钧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突然用刺刀尖点了点祠堂西侧的一个小点:“这是什么?”
“日军通讯班驻地,”老邢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粗糙,“架了四部电台,天线像蜘蛛网一样密。”
赵铁锤凑过来看,不小心碰翻了煤油灯。
火苗“呼”地窜起,差点烧着了地图。老邢眼疾手快,一把抓起地图抖了抖,火星子簌簌落下。
“你他娘的小心点!”钱伯钧踹了赵铁锤一脚,却忍不住笑了,“这要是烧了,老子把你绑在坦克上当炮灰。”
赵铁锤挠着头嘿嘿傻笑,后脑勺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吴清远不知何时出现在窑洞口,手里拿着绷带和酒精:“铁锤,过来换药。”
钱伯钧看着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
窑洞里安静得能听见外面芦苇荡里的虫鸣。半晌,他抬起头:“通知特战队集合,咱们给小鬼子唱出好戏。”
月光被云层遮住时,十二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向姚庄。
钱伯钧穿着老邢带回来的日军大尉制服,腰间的军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羊宇辉扮作伤兵,被两个“日军士兵”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在队伍中间。
村口的哨兵听见动静,立刻拉动枪栓:“站住!口令!”
“樱花。”钱伯钧用带着大阪腔的日语回答,同时举起从日军尸体上搜来的军官证。
哨兵凑近查看时,老邢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匕首精准地刺入对方咽喉。
哨兵像截木头般倒下,被特战队员迅速拖进草丛。
“快!”钱伯钧一挥手,众人迅速分散。羊宇辉带着三个人直奔通讯班,老邢领着两人摸向重机枪阵地,钱伯钧则带着剩下的队员大摇大摆地走向祠堂正门。
祠堂前的空地上,几个日军参谋正在吉普车旁抽烟。
看见钱伯钧一行人,其中一个中尉皱眉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第21联队先遣队,”钱伯钧面不改色,“我们在沂河遭遇支那军袭击,联队长派我来请求支援。”
中尉将信将疑,正要再问,祠堂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钱伯钧知道那是羊宇辉得手的信号,立刻拔出手枪。
“砰!”中尉的眉心多了个血洞,仰面栽倒。其他几个参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特战队员用消音手枪挨个点名。
祠堂里顿时炸了锅。
警报声刺破夜空,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钱伯钧一脚踹开祠堂大门,迎面撞上两个持枪的卫兵。
他一个侧滚翻躲过子弹,抬手就是两枪。卫兵捂着胸口倒下时,老邢已经带着人从侧窗翻了进来。
“坂本顺没有在指挥部,但是他的参谋长西川敏郎在二楼!”老邢大喊,手里的冲锋枪喷出火舌。
走廊尽头冲出来的日军士兵像割麦子般倒下。
钱伯钧踩着楼梯扶手一跃而上,鲁格手枪连续开火。
二楼会议室的推拉门突然打开,一个戴眼镜的日军少佐举着南部手枪冲出来。
“八嘎!”他刚喊出声,钱伯钧的子弹就打穿了他的喉咙。
会议室里,西川敏郎正拿着电话怒吼。
看见钱伯钧闯进来,他猛地挂断电话,抽出军刀。
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刀柄上的金色穗子微微晃动。
“支那人?”西川敏郎的中文出人意料地流利,他四十岁上下,鬓角已经斑白,但眼神锐利如鹰,“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取我性命。”
钱伯钧冷笑一声,把手枪插回枪套,也抽出了军刀:“西川敏郎,今天注定会是个归西的好日子,可惜了你们的主官不在,你走的会有点小寂寞。不过今晚不是我来取你性命,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两把军刀在空中相撞,火星四溅。
西川敏郎的刀法凌厉,一个斜劈差点划开钱伯钧的胸口。
钱伯钧侧身避开,刀锋在桌角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楼下传来激烈的交火声,老邢他们显然被增援的日军缠住了。
钱伯钧知道必须速战速决。
他故意卖个破绽,当西川敏郎的刀刺来时突然一个矮身,军刀自下而上挑向对方手腕。
“当啷!”西川敏郎的军刀落地,他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两步,撞翻了烛台。
火苗瞬间窜上窗帘,会议室里顿时火光冲天。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改变什么?”西川敏郎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把袖珍手枪,“帝国军人...”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却是西川敏郎。
万宏毅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口,手里的步枪还在冒烟。
钱伯钧回头看去,只见他咧嘴一笑:“团座,俺来得及时不?”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
钱伯钧捡起西川敏郎的军刀,又从他脖子上扯下身份牌:“撤!”
众人冲出祠堂时,整个姚庄已经乱成一锅粥。
日军士兵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有人喊着“参谋长玉碎了”,有人对着黑暗胡乱开枪。
老邢带着人炸毁了重机枪阵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这边!”羊宇辉引着众人钻进一条小巷。
巷子尽头停着两辆日军的边三轮摩托车,钥匙还插在上面。
钱伯钧跳上其中一辆,老邢发动另一辆。
引擎轰鸣声中,特战队像一阵风般冲出姚庄。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那是他们预先埋设的炸药被引爆了。
摩托车沿着干涸的河床飞驰,钱伯钧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羊宇辉坐在他身后,正给狙击枪换弹夹。
一颗子弹突然擦着钱伯钧的耳朵飞过,他猛地一打方向,摩托车差点翻进沟里。
“有追兵!”老邢在后面大喊。
钱伯钧从后视镜里看到三辆日军的卡车正疯狂地追来,车头机枪喷吐着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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