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阵地瞬间炸锅。
探照灯慌乱地扫过田野,重机枪盲目地向黑暗射击。
孙德胜的炮兵观测员立刻修正参数:“方位角加0-2-0,距离减五十,全营急速射!”
第二轮齐射像铁扫帚般犁过日军阵地。一发152毫米榴弹正中机枪堡垒,九二式重机枪连同射手一起被抛上十米高空。
有个日军曹长刚冲出掩体就被弹片削掉半边脑袋,手里的军刀当啷一声掉在战壕里。
“前进!”林怀瑾的吼声在坦克内部回荡。
四辆T-26从干河床里咆哮着冲出,履带碾过鹅卵石的声音像闷雷。炮手王栓的眼睛紧贴瞄准镜,十字线稳稳套住正在转向的92式步兵炮。
“高爆弹装填完毕!”
“开火!”
炮口制退器喷出的气浪掀起两米高的尘土。
炮弹精准命中炮盾缝隙,日军炮组像破布娃娃般被抛向四面八方。装填手立刻塞进第二发炮弹,闭锁装置“咔”地合上时,坦克突然剧烈震动,日军37毫米反坦克炮击中了侧面装甲。
“没事!跳弹!”驾驶员大吼着猛打方向。林怀瑾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集中火力!给老子端了那个反坦克炮!”
步兵阵地上,周子川的突击队已经冲过第一道战壕。
他双手各持一把驳壳枪,二十响的枪声像爆豆般密集。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拎着冲锋枪的敢死队员。
“卧倒!”周子川一个飞扑把一个战士压在身下。
轰!
爆炸的气浪掀飞三个日军,破碎的肢体像雨点般砸在钢盔上。
他刚爬起来就看见个日军少尉举着军刀劈来,连忙举枪射击,咔!没子弹了。
千钧一发之际,平彦的机枪子弹从侧面扫来,日军少尉胸口炸开碗大的血洞。
他不知何时爬到了前沿,带领几个副手将重机枪架在弹坑边缘,把日军掩体打得碎木飞溅。
赵铁锤带着警卫排冲向庄东祠堂时,迎面撞上日军反冲锋。
三八大盖的子弹啾啾作响,有个警卫刚举起冲锋枪就被打中肩膀。
赵铁锤一个翻滚躲到碾盘后,鲁格手枪连续开火,两个日军应声倒地。
“手榴弹!”他扯下腰间的手榴弹甩出去。
爆炸的烟雾中突然冲出个挥舞军刀的日军军官,刀锋擦着赵铁锤的耳廓划过。
两人在战壕里扭打时,赵铁锤的钢盔被磕飞,后脑勺重重撞在弹药箱上。
“铁锤!”钱伯钧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赵铁锤眼前发黑,只感觉温热的血顺着脖子往下流。
日军军官趁机压上来,军刀闪着寒光直刺咽喉!
砰!
军刀当啷落地。
日军军官的眉心突然多了个血洞,扑通一声栽倒。
赵铁锤抬头望去,三百米外的土坡上,桑宇哲的莫辛纳甘步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祠堂方向的战斗进入白热化。
吉田少佐果然如楚伯安所说,指挥残部退守到最后的核心工事。日军士兵给机枪喂弹时手都在抖,有个十六七岁的补充兵甚至尿了裤子,但仍在机械地装填炮弹。
“板载!”吉田突然举着军刀跳出工事。
二十多个日军跟着发起自杀冲锋,刺刀在晨曦中泛着冷光。
周子川的突击队立刻散开,冲锋枪的火网像镰刀般收割生命。有个日军伤兵拉响手雷扑向坦克,被履带碾爆时炸断了T-26的左侧履带。
林怀瑾从冒烟的坦克里爬出来,抄起工兵锹劈翻了个偷袭的日军。
他刚喘口气就听见空中传来尖啸,是日军的97式重爆机!
三架轰炸机俯冲而下,机枪子弹在地面犁出长长的土浪。
“防空组!”钱伯钧嘶哑的吼声淹没在爆炸声中。
童耀的属下立刻调整高射炮炮口,苏制37毫米高射炮喷出橘红色的火舌。
领头轰炸机右翼中弹,拖着黑烟转向,但另外两架仍顽固地投下炸弹。
轰!
冲击波将钱伯钧掀飞三米远。
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看见祠堂方向腾起巨大的火球。
是日军自己引爆了弹药库!
炽热的气浪烤焦了前沿的芦苇,破碎的瓦片像雨点般砸在钢盔上。
“团座!”王文仲满脸是血地跑来,“庞长官的40军从北面打过来了!”
他指着远处升起的绿色信号弹,“59军也突破了东侧防线!”
钱伯钧吐出口中的泥沙,举起望远镜。
晨雾散尽的田野上,潮水般的中国士兵正从三个方向压来。
59军的大刀队冲在最前面,雪亮的刀光映着朝阳;
40军的机枪手趴在麦田里,捷克式轻机枪的点射声清脆悦耳。
最后的日军被压缩在祠堂废墟周围。
吉田少佐的军装只剩半边,正用南部手枪朝冲锋的士兵射击。
子弹打光后,他抽出肋差捅进腹部,还没用力就被飞来的手榴弹炸成碎片。
正午时分,枪声渐渐稀疏。
硝烟裹着血腥味在祠堂废墟上盘旋,钱伯钧踩着半截烧焦的梁木跳下坦克残骸,军靴底黏着块带血的碎布。
他弯腰扯下来时,发现是面被炸烂的日军大队旗残片,金线穗子还在冒着烟。
“团座!”王文仲拎着个歪把子机枪跑过来,枪管烫得他隔着手帕抓握,“庄东地窖里摸出三十箱6.5毫米子弹,够咱们补充两个连!“他说话时嘴角的结痂裂开道血丝,那是早上被弹片刮的。
钱伯钧用刺刀挑开脚边的日军尸体,南部手枪的枪机弹簧崩出来老高。“让三营先挑,他们冲锋枪耗弹量大。”
他踢开个炸变形的弹药箱,突然蹲下身,箱底压着本烫金封面的《阵中日志》。
百米外的晒谷场上,四十多个战士正忙着给日军尸体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