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老邢带着十二名特战队员悄悄出发了。

他们穿着日军军装，背着三八大盖，腰间却藏着缴获的南部手枪和手雷。

“记住暗号，”钱伯钧最后叮嘱道，“'今夜月明人尽望'。”

老邢点点头，脸上的油彩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下句是'不知秋思落谁家'。”

十二个黑影很快消失在芦苇荡中。钱伯钧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鲁格手枪。

凌晨三点，战士们开始向预定位置移动。

炮兵连的骡马拖着拆解的火炮，蹄子都用麻布包着，行进时几乎无声。步兵们两人一组，沿着干涸的河床匍匐前进。

钱伯钧趴在最前沿的观察位上，怀表指针慢慢走向四点。望远镜里，战俘营的探照灯有规律地扫过围墙，瞭望塔上的哨兵不时打个哈欠。

突然，西侧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日军士兵提着马灯跑向围墙，似乎发现了什么。钱伯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老邢他们暴露了？

就在这时，一只野兔从草丛里窜出来，飞快地穿过土路。日军士兵骂骂咧咧地往回走，马灯的光圈在土路上摇晃。

怀表的分针终于指向十二，钱伯钧举起信号枪。

砰！

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刹那间，十二门火炮同时怒吼。

第一轮齐射准确命中瞭望塔。

砖砌的塔身像积木般坍塌，重机枪连同哨兵一起被炸上了天。紧接着是四个机枪阵地，高爆弹炸起的烟尘中，能看到日军机枪手的残肢断臂飞起老高。

“全速射击！”孙德胜的吼声在炮兵阵地上回荡。

炮手们疯狂地装填射击，炮管很快打得发红。装填手李二狗的手掌被烫出血泡，却浑然不觉，机械地将一发发炮弹推进炮膛。

战俘营的日军很快反应过来，两门92式步兵炮开始还击。炮弹尖啸着落在炮兵阵地附近，炸起的泥土劈头盖脸砸下来。

“修正！方位角加0-2-0，距离减五十！”孙德胜抹了把脸上的土，继续吼道，“穿甲弹准备！”

第二轮炮火直奔日军炮兵阵地。

穿甲弹轻松撕开92式步兵炮的防盾，有发炮弹直接命中弹药堆，巨大的火球照亮了半边天空。

东侧突然传来柴油引擎的咆哮。林怀瑾的四辆T-26坦克碾开伪装网，45毫米炮喷出火舌。

砖窑的老墙体像纸糊般被撕开，坦克履带碾过废墟时，碎砖块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前进！”林怀瑾通过车内通话器下令。领头的坦克炮塔上插着面青天白日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炮手王栓将眼睛贴在瞄准镜上，十字线稳稳套住一辆正调头的日军装甲车。

“穿甲弹装填完毕！”装填手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开火！”

炮弹精准命中装甲车侧面，薄弱的装甲像罐头盒般被撕开。

里面的弹药被引爆，炮塔旋转着飞上十几米高空。

西侧，韩国豪的佯攻也打得热火朝天。十二挺轻重机枪同时开火，子弹像泼水般洒向围墙。

日军果然上当，两辆装甲车调头赶来支援。

“撤！按计划撤退！把小鬼子引出来！”韩国豪大吼着下令。战士们边打边退，故意丢弃几箱弹药和破军装，营造出仓皇逃窜的假象。

战俘营中央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是老邢他们得手了！

特战队员们解除了看守的武装，正组织战俘暴动。

上千名衣衫褴褛的战俘像潮水般涌出木板房。

有人捡起日军的步枪，有人抡起砖头，更多人赤手空拳地扑向守卫。

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老兵突然从背后勒住日军军曹的脖子，硬是用牙齿咬断了对方的喉咙。

钱伯钧见状立刻下令总攻。

步兵连的战士们跃出掩体，步枪的刺刀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刘三娃冲在最前面，绑腿松了都不知道。

他学着老兵的样子，边跑边拉动枪栓，准星套住一个正在装弹的日军士兵。

砰！子弹穿透钢盔，日军士兵像截木头般栽倒。刘三娃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侧面射来的子弹擦破胳膊。

他疼得龇牙咧嘴，却咬着牙继续冲锋。

林怀瑾的坦克已经突入战俘营核心区域。领头的T-26被日军敢死队炸断了履带，但炮塔仍在旋转射击。

炮手王栓的耳朵被震得流血，却浑然不觉，机械地瞄准、开火、再瞄准。

“右边！步兵炮！”林怀瑾突然大喊。王栓立刻调转炮口，看到三个日军正推着门92式步兵炮进入射击位置。

“穿甲弹！快！”王栓的吼声在炮塔里回荡。装填手拼命将炮弹塞进炮膛，闭锁装置“咔”地合上。

“开火！”

炮弹直接命中步兵炮的炮盾，后面的日军炮手被炸成血雾。爆炸的气浪将旁边弹药箱掀飞，引发连锁爆炸。

钱伯钧亲自带着警卫排冲向战俘营大门。

鲁格手枪在他手中连连喷吐火舌，两个日军哨兵应声倒地。

韩国豪不知何时跟了上来，DShK重机枪架在断墙上，12.7毫米子弹像镰刀般收割生命。

“团座！那边！”王文仲突然指着左侧。十几个日军正押着一群战俘往地窖退，显然是想抓人质。

钱伯钧立刻对着步话机吼道：“老邢！你九点钟方向！”

话音未落，一串子弹从暗处射来。

日军押送兵像割麦子般倒下——是埋伏在制高点的桑宇哲开火了。

这个神枪手用莫辛纳甘步枪连续爆头，弹无虚发。

战俘们趁机反抗。有个满脸血污的壮汉抢过日军军刀，反手劈翻两个守卫。

“弟兄们！跟小鬼子拼了！”壮汉挥舞军刀，带着战俘们杀向残敌。

最后的日军退守到地窖里，用机枪封锁了入口。

子弹打在混凝土台阶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手榴弹！”钱伯钧刚下令，就听见头顶传来引擎轰鸣。

林怀瑾的坦克不知何时绕到了地窖上方，45毫米炮口直指通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