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血谍营的情报,钱伯钧盯上了日军设置在战场大后方的一处战俘营。
他蹲在临时挖掘的掩体里,手指轻轻拨开眼前的芦苇,望远镜镜片上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团座,侦察兵回来了。”王文仲猫着腰走过来,军靴踩在潮湿的泥土上发出咯吱声,“战俘营的情况摸清楚了。”
钱伯钧放下望远镜,接过递来的手绘地图。
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铅笔勾勒出的轮廓清晰可见——日军战俘营建在一处废弃砖窑厂,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土路进出。砖窑原有的烟囱被改造成了瞭望塔,上面架着探照灯和重机枪。
“守军是一个加强中队,约两百人。”王文仲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红圈,“四个机枪阵地,两门92式步兵炮,还有三辆装甲车作为机动力量。”
钱伯钧的目光落在战俘营中央的几排木板房上:“战俘情况?”
“至少一千人,大部分是历次战役被俘的国军弟兄。应该已经被转运走了好几批了,剩下的人....”王文仲的声音低了下来,“侦察兵说...很多人已经饿得皮包骨了。”
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钱伯钧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打。
片刻后,他抬起头:“通知各营主官,一小时后开作战会议。”
临时指挥部的帐篷里,煤油灯将人影投在帆布上。孙德胜正用炮膛镜检查76毫米野炮的膛线,林怀瑾在坦克结构图上标注薄弱点,赵铁锤则蹲在地上擦拭他那挺心爱的DShK重机枪。
两个刚刚转正不久的二营长韩国豪和万兴尧则是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脸上带着一股难言的兴奋。
至于一营长闵启峰还在带着他手下的战士帮忙防守临沂。
“都到齐了?”钱伯钧掀开帘子走进来,军装下摆还沾着露水。他径直走到沙盘前,用刺刀尖点了点代表战俘营的模型:“明天凌晨四点行动。”
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
“老孙,”钱伯钧看向炮兵营长,“你的十二门炮分成三组。第一组负责敲掉瞭望塔和机枪阵地,第二组压制日军步兵,第三组随时准备火力支援。”
孙德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兜里掏出个黄铜怀表:“风向和湿度都测好了,保证首发命中。”
“林怀瑾,你的四辆T-26从东侧突破。”钱伯钧的刺刀在沙盘上划出一条弧线,“那里是砖窑的老窑洞,墙体最薄。”
林怀瑾立刻掏出铅笔在坦克结构图上做标记:“团座放心,45毫米炮打砖墙跟撕纸一样。”
“韩国豪,带你的人从西侧佯攻。”钱伯钧转向二营长,“动静闹大点,把鬼子的装甲车引过去。”
韩国豪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保管让小鬼子以为咱们主力在那儿!”
“万兴尧的你三营作为预备队,等其他人打开缺口,就随我一起杀进去!”
“是!”
作战计划很快敲定。
钱伯钧最后补充道:“老邢的特战队提前渗透进去,想办法让战俘们做好准备。记住,凌晨四点整,以红色信号弹为号。”
众人散去后,王文仲留下来整理作战方案。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团座,战区那边...”
“强行收编,先斩后奏。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顾不得其他了。”钱伯钧从兜里掏出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递给他一半,“眼下先等把人救出来再说。”
王文仲重重的一点头,“明白了!”
夜色渐深,雾气越来越浓。
战士们借着月光检查装备,金属部件都用布条缠住防止反光。
炊事班长老李支起大铁锅,把缴获的日本罐头和野菜炖成一锅稠乎乎的糊糊。
“多吃点,”老李给每个战士盛了满满一饭盒,“吃饱了才有力气打鬼子!”
刘三娃蹲在弹药箱旁,小心翼翼地往弹匣里压子弹。这个刚满十八岁的新兵手指有些发抖,子弹好几次掉在地上。
“慌啥?”赵全走过来,大手在新兵肩膀上一拍,“就跟平时训练一样!”
“连、连长,”刘三娃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怕打不准...”
赵全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最后一支烟点上:“看见那个树桩没?想象成小鬼子的脑袋。想想小鬼子祸害咱们家人的样子,是不是有股难言的愤怒积蓄在心头,把它发泄出来!”
刘三娃端起步枪,准星对准三十米外的树桩。
砰!子弹在树桩上留下个清晰的弹孔。
“这不挺准嘛!”赵全哈哈大笑,烟灰掉在军裤上烫出个小洞也浑然不觉,“记住,战场上越慌死得越快!而小鬼子和你,只能有一个活下来。我们都希望是后者!狭路相逢勇者胜,到时候什么都别想,就是打他娘的!”
远处传来柴油引擎的轰鸣,林怀瑾正在给坦克连做最后检查。
炮手王栓趴在T-26的炮塔上,用棉纱蘸着机油擦拭炮膛。
“栓子,穿甲弹装几发了?”林怀瑾敲了敲坦克装甲。
“十二发!”王栓的声音从炮塔里传出,带着金属回音,“还有二十发高爆弹!”
“打下战俘营,足够了。回头我再向团座那里申请一下。当然,咱们也不应该光靠团座一个人。以战养战,必须有足够的缴获才行。”
“营长,咱们什么时候把平顺的坦克给开过来,眼下这些坦克,说实话,多少还是不习惯。还是开咱们自己的坦克舒服。”
“会有这么一天的,得解决补给的问题。”林怀瑾点点头,“我相信有一天,咱们的钢铁洪流会纵横在自己的土地上!”
王栓有点不相信,“真的嘛?咱们能看到那一天?”
“反正团座说过,你小子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团座吧?”
“你早说是团座说的啊,我肯定立马就相信了!”
林怀瑾无语,“栓子,你有点欠打,你知道不?”
王栓哈哈大笑,“我知道,但我不想改!”
与此同时,孙德胜的炮兵阵地上,炮手们正用象限仪校准射击诸元。
观测员赵朝阳趴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反复核对地图坐标。
“距离两千一百米,方位角175...”赵朝阳的声音有些发抖,“风速每秒三米...”
“慌个球!”孙德胜一巴掌拍在新兵后脑勺,“跟老子复诵!”
赵朝阳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吼道:“距离两千一百米,方位角175,高爆弹三发急速射!”
“这才像话!”孙德胜满意地点点头,转向装填手们,“记住,第一轮齐射必须打掉瞭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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