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2 / 2)

妖痣 令疏 4566 字 4个月前

罗寿忙不叠地应了,领了顾菀进去,又很识趣地在一间宫室的门口停下:“肃王妃,皇上就在里头呢。”

“奴才先去外头继续等王爷。”

顾菀点了点头,瞧了瞧眼前算是在后殿、而非正殿的宫室,心中略有惊讶:看皇上选择住的地方,前有正殿迷惑耳目,后有小道方便撤离……当真是有了几分狡兔的意味。

可见皇上近日,心中不安呐。

只是不知是察觉到了一点儿武王的意图,还是因着那几炷令人痴迷昏沉的熏香?

陈院令正在屋子中央的香炉那儿捣鼓。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他下意识地停住手中的动作,眼中带着些许警惕望去。看见是顾菀,才微微松口气,将香炉盖子重新盖上,转而去自己药箱中拿了一方小盒呈给顾菀。

“屋中的香对王妃玉体虽无太大的损害,但为了以防万一,还请王妃服下药丸,以作保护。”

顾菀知晓陈院令是谢锦安的人,未曾犹豫就吞入口中。

而后细眉微挑,面上多了些许笑意:“这药丸怎么有些杏仁糖酥的味道?”

是谢锦安每一旬休沐的时候,都会从杏花记打包一小袋的杏仁糖酥。

“微臣只遵从王爷的吩咐。”陈院令简单道了一句,身子转向被明黄色的重重帷帐所遮掩的龙床,低声禀告:“王妃娘娘,皇上春狩前身子就已经大不好。此次春狩,皇上乃是每日用上好的药材与流水的补药硬撑着的。”

“今夜骤然受惊受怒,兼之德妃在酒中下了剂量狠的迷药,恐怕没个三五日醒不过来。”

“皇上既然要好好将养,就请陈院令费心了。”顾菀抿着舌尖清甜的糖酥,面上莞尔一笑,娇妩中不失端庄:“外头的朝政,皇上既然已经安排肃王全权处理,往后自是不用担心。”

”让皇上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也不错。“

她目光在屋中一扫,最后挺在一个用多宝阁隔开来的小隔间。

隔着漆成朱红色的架子,从上头数不清的珍宝瓷瓶缝隙中,顾菀一眼就看到了堆叠成小山一样的奏折。

奏折旁有乌黑色润的砚台、尖圆健齐的上好狼毫笔……还有一个用明黄锦缎装饰的印章盒子。

上头盒盖半盖,露出一点威风凛凛的金龙头颅。

那是龙印。

不论怎样荒诞的决定,只要一经龙印盖章,就成了无人敢去反驳的一道圣旨。

它能顷刻间扶你青云直上,也能在下一瞬让你大厦将倾。

顾菀隔着一整个正厅,遥遥望着那点儿令人心动的金色。

她面色如深潭一般沉静,内心深处难以避免地涌起几分深切的欲望,如火星坠入广袤的草原。一朝不慎,就会燃起星星烈火,引人入权力欲望的深渊。

这是龙印、龙椅对所有人的诱惑,无人可避免。

顾菀亦有对皇位之位的野心,先前与谢锦安彼此未曾坦白时,就忖度着局势,计划着暗中谋动,然后再推谢锦安一把。

此时大事成了大半,顾菀看着仿佛能轻而易举握在手中的龙印,心中却愈发清楚。

面对权力,自然要去掌握,可亦要注意按下自己蠢蠢欲动、想要肆意妄为的欲望。唯有这样,才能掌控权力,而不是被权力所驱使。

唇舌间的杏仁糖酥味道完全消散,渐渐地涌上一些草药的清苦气味。

顾菀的心定了定,眼儿落在柔软地毯上——她的影子后忽而烛光大胜,夜风中掠过焚木香气。

与口中的药香同属清苦,却更多叫人心安的馨然。

她才刚回身,一个“锦”字才唤出口,就被谢锦安拥入怀中。

满心满眼都融入一个宽阔安然的怀抱。

耳边有谢锦安含着低笑的声音响起:“阿菀怎么不先进去瞧瞧,帮着我熟悉熟悉?”

他紧抱了顾菀片刻,而后轻轻放松手臂,眼底余光小心地打量了顾菀两分,见顾菀神色无异,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看来他适才用清水浣洗和熏木香的举动很及时,身上未曾沾染上血腥气息。

没让阿菀不喜欢。

“里头瞧着心痒痒。”顾菀仰面笑回谢锦安,指尖习惯性地勾了上去,是让谢锦安贪恋的一点酥麻:“有些不敢过去,怕过去像沉船一样上不来了。”

谢锦安明白顾菀的意思。

他低首垂眼,无比郑重地看着顾菀,温声道:“我瞧着那儿时,也是如此。”

“所以阿菀,我需要你。”

皇位上的那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谢锦安想,他并非圣人,不能做到万事无错,以无法毫无私心。

他也不想孤零零地坐于高处。

他想与阿菀携手一块儿走。

谢锦安愿将自己从前的意气潇洒、如今的谨慎沉稳、暗含的几分担忧害怕,还有对顾菀的一腔心悦爱慕,都毫无保留地呈于顾菀面前,用自己最完全剖白的一切,渴望换来顾菀对他的支持、帮助、陪伴……与最不可或缺的爱意。

谢锦安想,若无阿菀,他余生恐怕连一日都走不下去。

这样想着,他紧紧握了顾菀的双手,格外认真地道了一句:“阿菀,我心悦你。”

此时距离小道里含满了爱意的月下一吻,不过一个时辰。

谢锦安却又忍不住说了一遍。

是很不符合他素来作风的黏黏糊糊。

可谢锦安没法控制自己——他每一回瞧见顾菀,只觉得心尖像被浸染了蜜糖水,而后放在小火上炙烤。

只想粘着顾菀不撒手。

尤其是方才在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叫谢锦安格外念着顾菀。

有一誓死追随武王的小武官,竟趁着他不备,从后头进殿等候吩咐的侍卫身上夺下佩刀,意图袭击与他。

在刀刃出鞘的那一刻,谢锦安敏捷转身,躲过第一刀,随后直接掌住那武官握剑的右手,下了狠劲一捏,又极快地往外一掰,将那人的右手卸下。

后头紧跟着涌上反应过来的侍卫,将那人压在地上。

周围的臣工中有数不清的目光投射到谢锦安的身上。

有如鲁国公、安乐伯一样的镇静,亦有叶嘉屿一般的赞赏。除此之外,其余更多的,是对谢锦安的惊讶、怀疑、试探、甚至于怀着恶意的轻视。

不过一瞬,谢锦安就做了决定。

他执起地上掉落的佩剑,俊面冷肃,掩住眉眼间尚存的的少年昳丽之色,毫不犹豫的举剑斩下。

登时那武官就发出一声极痛的惨叫,整个右手手掌伴着鲜血坠在宫殿纹饰华美的地毯上。

地毯是用无数整个的貂绒缝制而成,无论什么重物坠上去,都是悄无声息。

惟有朦胧雾气一样的一片血色显在诸位大臣面前。

谢锦安在血雾中凝起目光扫去,叫大臣们不由得想起先前殿中,肃王妃制服完德妃后扫向殿中的目光。

一样的面容染血、有妖冶鬼魅之感,一样的眸光冷然又克制,似胸有成竹中压着勃勃野心。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一变,从轻视质疑,变作骇然大惊,又极快地变为恭敬臣服,向着谢锦安行大礼:“微臣拜见肃王殿下。”

震住许多不安分的大臣之后,谢锦安快速处理完后续事宜,将武王一党与先前殿中表现不对的大臣全都押下,而后便说要去探望皇上。

离了宫殿,他愈发觉得面上沾染的血点粘腻可恶,忙命人仔细擦洗干净,才去皇上那儿寻顾菀。

同时心中对顾菀的念想愈发汹涌。

有点儿像盼着归家的鸳鸟。

两人耳鬓厮磨地说着话,倒是浑然忘了帷帐后头还有个给皇上针灸的陈院令。

陈院令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假装嗓子不适,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

顾菀面上浮了一点儿浅粉,低声对谢锦安说道:“我已然在这儿呆了一会儿,如今你也来了,皇上也就该‘醒’了。”

“我叫罗寿准备进来服侍。”

这并非是叫皇上当真清醒过来的意思,只是借罗寿等宫人做个过场,演戏给外头看。

毕竟算算朝臣与宗亲,如今能有资格面见皇上的,可谓少之又少,难得的那几个,譬如鲁国公和安乐伯,已然助力谢锦安。

外头既然无法窥探皇上景况,那皇上是晕是醒,是活蹦乱跳还是要卧床不起,不过都在顾菀与谢锦安的一念之间。

短暂处置了武王谋反之事后,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借着皇上“清醒”的时机,将该颁发的圣旨都发下去。

罗寿是个聪明人,得了里头的消息之后,亲自带了几个嘴巴严实的心腹徒弟进来服侍醒来的皇上。

谢锦安则携了顾菀的手一块儿走到多宝阁后面。

他伸出手,将装着龙印的锦盒轻轻拨开,里头湛然泼出些许金光。

“我帮阿菀磨墨,好不好?”谢锦安俯下身,语气格外轻柔地询问顾菀,自己手中则毫不迟疑地执起墨锭。

一双桃花眼浅浅弯起,潋滟着数不清的深情。

第一个番外来啦!

因为三次元有点忙,番外是不定时掉落的!

推推一本预收《青蛾敛》:

【媚而不自知的娇憨美人×冷漠无情只爱女主的摄政王】

沈馥清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美人。

青蛾微敛,眸光盈盈。

那双勾起的狐貍眼,在眼波流转间,端的是叫人神魂颠倒。

她坐着未来太子妃的宝座,却并不快活。

——她是单纯,可并不眼瞎,闺中好友与太子的龌龊端倪,叫她恶心。

沈馥清想退了这御赐的婚。

她大着胆子,求到了摄政王贺楼深面前。

摄政王生得清冷矜俊,闻得沈馥清的软语低求,只把玩着手中的香囊,似乎不为所动。

一双桃花眼中,是全然的冷漠。

“可以,但需要代价。”语气生冷得很。

沈馥清松了口气,弯眉道谢。

直言想要什么珍宝,她都会寻来奉上。

浑然不知,这位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是怎样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的背影。

不久之后,太子与好友的丑事曝光。

双双身败名裂。

一道圣旨传下,将沈馥清变为未来的摄政王妃。

沈馥清大惊,找到贺楼深,再三言明自己对其没有不恭不敬的觊觎之心。

向来冷漠的贺楼深,却将沈馥清牢牢锢在角落。

逼得她眼尾泛红,愈加勾.人。

而那一双桃花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狂热、贪念与痴情。

他觊.觎她,已多时矣。

“阿馥,不要皱眉。”贺楼深喃喃,抚平她蹙起的眉尖:“你便是珍宝。”

无人知晓,在太平寺桃花烂漫之时,贺楼深偶然遇见过一个小憩的女子。

蛾眉敛起,眼睫颤颤。

朱唇微张,吐息如兰。

女子脚边,落下一个小小的香囊。

贺楼深弯腰拾起,就丢了自己的心。

自此,他唯一的野心,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