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喋不休:“行了行了,本宫在你嘴里就是个只会吃饭的饭桶。”
小声嘟囔一句,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清:“刚进宫时明明还挺稳重,现在愈发像个小孩子了。”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因为宫中生活实在太惬意,之前想的那些争宠烦恼一个都没出现,所以才把人给养傻的。从入宫开始,皇帝就把她和披花宫捧在了掌心上,没让她真正地卷入深宫风云。
比起彤云,桃月算是真正体验过残酷宫斗的人物,她性子一如既往的内敛沉稳。看主子嘴唇干得起皮,贴心地递过来一杯已经快放凉的温茶。
接过茶杯,痛饮完,徐碧琛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桃月。
她宠溺一笑,道:“主子还想再喝一杯吗”
“嗯嗯。”桃月简直是她冬日里的暖炉,贴心又可靠。徐碧琛不禁为自己当初的绝佳眼光感到沾沾自喜。这么多宫女,她独独选择了重用桃月,而且此后桃月也没让她失望过,足以说明她的选择有多正确。
她给主子倒了杯热茶,琛贵妃喝了之后,舒服地眯眼,像猫儿一样轻轻摇晃脑袋。
休息够了,她伸个懒腰,冲彤云颔首:“且与本宫说说,去灵恩寺那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儿。”
烟雾一出她就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人已经到了陌生的环境里,全然不晓得是怎么个情况。
提起这个,彤云还是惊魂未定,脸上浮现出一抹惶色。
“那天您大呼有刺客之后,殿中的人就陆陆续续昏倒了。奴婢也是过了阵子才苏醒,醒来发现您不见了踪影,我和桃月从地上爬起来,出门一看,外面堆满了尸体”
时间已经隔了很久,但她仍能记起当时的情景,说是人间炼狱也毫不为过。
整个灵恩寺的随行侍卫被屠了个干干净净,左金吾卫的脑袋就那样明晃晃地挂在枝头,风一吹,黏着血的发丝便轻轻飘动。
彤云胃抽搐了下,干呕出声。
她这副模样,不用多说,徐碧琛心里已然大概有数。
定是极其惨烈,才会让她时隔多日还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回想起在小径上和谢咎狭路相逢的事情,两人对视一眼,她立刻察觉此人煞气冲天,是个不折不扣的杀神。如今这种预感得到了验证,徐碧琛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桃月拍了拍彤云的背,知道她难以继续陈述,于是接过她的话,说:“说来也怪,灵恩寺一行虽然死了很多人,但女眷全部活了下来,无一例外。而且不知怎的,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宫里,皇上当即命右仆射封锁城门,设下重重关卡,严查数日,但都没查出点儿线索。”
徐碧琛皱眉,问她:“那些北梁遗臣又是怎么回事”
听谢咎话里的意思,景珏好像杀红了眼,差点没把人家屠个干净。
桃月眼底闪过些许惊讶的色彩,缓缓道:“您还知道这件事其实也就是您失踪第五天时候发生的,没过去多久。有人密信检举,说北梁大臣暗中谋划复国大计,有造反之嫌,皇上很快重启锦衣卫,最开始是每两个时辰杀一位大臣,将其头颅高挂城门上,以儆效尤。”
“后来越杀越多,越杀越频繁,至昨日已斩了一百零二个,眼看就要将他们屠戮殆尽了。因着这事儿,宝妃娘娘名声大噪,现在连言官都松了口,不肯再费舌抹黑她了。”
她颇感兴趣,高挑眉毛,意味深长地说:“哦同她又扯上关系了你详细说道说道,咱们宝儿姐姐是如何力挽狂澜,赢得满座赞誉的”
桃月听她那口气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早知道主子和宝妃有仇怨,虽不晓得原因,但看着两人每天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明争暗斗,实在觉得尴尬。如今主子却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话里的嘲讽之意简直快要溢出来了,谁都能听明白。
她笑了笑,说到:“言官一直反对立北梁帝女为妃,更不赞同她为大燕皇室繁衍血脉甚至可以说,从刚开始他们就不满意宝妃娘娘入宫。所以当他们知道北梁旧臣密谋造反的时候,立即上书,要求皇上废妃。”
徐碧琛侧着身子横躺,撑着脑袋看她,直说:“他们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宝儿姐姐如此受宠,又有天仙美貌,让她天天在珏哥哥耳边吹枕头风,指不定什么时候真就让他昏了神,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是不是朕不在,你就要肆意污蔑我”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兀插了进来。
徐碧琛耳朵轻轻抖了抖,惊恐地说:“您在门外偷听,还要不要脸皮了”
这人走路没声的吗,为什么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就出现了
景珏匆匆进来,面露无奈,道:“我偷听你说得那么大声,朕想装听不到都不行。”
此事确实是她理亏,可徐碧琛是那么容易认错的人吗她故作愤懑,委屈地说:“还好意思说呢,妾不见了这么久,醒过来也瞧不见您我知道自己不重要了,您还是去宝儿姐姐那儿吧,人家可是您的救命恩人,是你梦中神女,您别来我这儿给我难堪了。”
景珏怒极反笑,轻拧住她鼻子,骂道:“又说傻话,总提她干什么。”
她眨巴眨巴眼,说:“您的意思是她和我比连根葱都不算,对不对呀”
这丫头
看着甜美,嘴坏起来连毒蜂都自愧不如。
偏他喜欢,甘愿捧着疼,往死里纵容。就算她要把天捅个窟窿,他也只会忧心她会不会被漏下来的东西砸到,而不舍得责怪。
景珏笑着说:“何止是葱,韭菜都不算。”
彤云悄悄看了眼旁边衣冠楚楚的皇帝大人,想起昨晚他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这么了不起的帝王,竟然会狼狈成那样,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昨个儿半夜,天上忽然飘起了小雨。听人说在街头发现了疑似主子的姑娘,她们还没来得及高兴,没过一会儿,就见皇上脚步踉跄,抱着娘娘疾步进来。
他的龙袍上沾满了泥水,浑身湿透,发梢都在滴雨。
啪嗒,啪嗒,啪
这位俊美无俦的帝王,这位受万民敬仰的君主,他正喘着粗气,贪婪地凝视着怀中女子。目光缱绻而软弱,怀着希冀与退缩,无比想要靠近亲吻,又害怕发现一切只是镜花水月,黄粱美梦。
爱意从来不需要多说,因为一呼一息都是张扬。
他那么爱她,以至于所有宫人只敢埋着头垂泪,害怕惊扰他们的相处时光。
徐碧琛白他一下,娇嗔道:“油嘴滑舌。”
她捏了捏桃月的掌心,催促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然后呢不是要上书批驳她吗,怎么又变成了全宫吹捧”
桃月苦笑,说:“皇上都来了,您还问奴婢。”
对这些事最清楚的莫过于皇帝,他在场,自己哪儿还用开口。
闻言,徐碧琛别过头,盯着景珏不放。
“看得朕背后发毛,我跟你说就是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美人直勾勾盯着你看,再漂亮也招架不住呀。
景珏有苦难言,还不是要哄着她。
“季宝儿当众痛斥北梁末帝暴行,求朕为北梁百姓考虑,将有复国之心的歹人一网打尽。而且还透露了几个私底下联络过她的贼人身份,那些言官看她这么为大燕考虑,还有什么能说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把自个儿老底都掀了,还怎么去批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