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天牢问话(1 / 2)

大宋伏魔司 江左辰 1307 字 2个月前

刑部大牢,甲字三号。

午后的日头像被牢顶的铁栅切割成碎金,一束一束泻下,尘埃在光柱里缓慢浮沉。

那光落在杨承宪囚衣的肩头,给他镀上一层极薄的亮边,却照不进他眼底——那里面沉得像一口枯井。

杨承宪盘膝端坐,背脊仍保持着武人笔直的弧度,仿佛身下不是发霉的稻草,而是点将台。囚衣粗粝,领口磨得他颈侧一片暗红,他却浑然不觉。直到铁锁“咔哒”一声,他才睁开眼。眸色极黑,像两粒被冰水淬过的铁胆,冷而沉。

狱卒打开铁门,侧身让路。

赵薰儿先一步踏入光斑里,月白劲装被映得几乎透明,腰间伏魔司令牌一晃,撞出清脆的玉响。

楚御风落后半步,玄青袍角扫过枯草,带起细微的尘土。他目光先扫过杨承宪交叠的手腕——粗镣磨破了皮肉,血痂结得发黑,却不见一丝颤抖。

赵薰儿说道:“你退下吧,我们要单独查问。”

狱卒低着头退走,将铁门“吱呀”阖上。

“杨将军,又见面了。”楚御风开口,声音不高,却在石壁间撞出隐隐回声。

杨承宪牵动嘴角,似笑非笑。“这里只有钦犯,没有将军。”嗓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锈铁,却仍带三分金石之声。

赵薰儿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她睫毛被阳光勾出一圈金绒,眸子却极亮。“将军不必自苦。伏魔司奉旨重查此案——”她顿了顿,声音放轻,“案发当夜,有妖狐现形。正因如此,皇上才准我们接手。”

“妖狐?”杨承宪眉峰陡然一跳,铁镣“哗啦”一声轻响。

那一瞬,他眼底掠过一丝极短的裂痕,像冰面被利刃划过,快得几乎无从捕捉。

“不错!”赵薰儿点头道:“所以,那晚你与潘将军的生死相搏,未必全是人为。还请将军从头细说。”

杨承宪垂下眼,阳光在他睫毛下投出两弯极淡的阴影。良久,他低低笑了一声,那笑意却像钝刀割过纸,涩而苦。

“刑部已画押结案,我亦亲口认罪——那时我怒火攻心,出枪太快,待回过神,潘兴已……”他喉结滚动,声音卡在半截,像被什么哽住,“我误杀同袍,负圣恩,负兄弟……还有什么可辩?”

楚御风半蹲下来,玄青袖口拂过枯草,带起细微的尘土。他目光落在杨承宪虎口——那里有一道新鲜的裂伤,翻卷的皮肉里嵌着细小的木刺,像是攥过什么粗粝之物时留下的。楚御风的眼神微微一闪,却未点破,只道:“伏魔司查案,自有伏魔司的道理。将军只需答我所问。”

杨承宪抬眼,第一次真正打量楚御风。

“你是破了西域迷香案和帽妖案的楚御风?”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祖庙护驾那日,我见过你——你挡在陛下身前,半步不退。”

楚御风微微颔首,神色不动。“正是在下。”

“好。”杨承宪深吸一口气,铁镣下的胸膛随之起伏,像困兽在笼中最后一次舒展筋骨,“你问,我必言无不尽。只是那一枪——”

“先不急认。”楚御风抬手,打断他。那手势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军与潘兴,平日交情如何?”

赵薰儿闻言一怔,侧头望向楚御风。可此刻楚御风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像两枚淬了冰的墨玉,叫人猜不透用意。

杨承宪亦是一顿。阳光斜切过他的脸,一半在亮处,一半沉在阴影里。那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极轻地颤了一下,像枯井里泛起的一圈涟漪,转瞬即逝。

杨承宪感慨说道:“我和潘兴虽然同在沙场征战,但是因为杨家和潘家世代相争的原因,彼此之间并不和睦。上次帽妖案,辽国的国师利用飞天罗刹行刺皇上,刚好我在护驾有功,皇上下旨对我加官进爵,还册封我为伐辽先锋,不日押送国师北上,他也因为不服,这几日处处针对我。就在昨晚,我被他的管家邀请到潘府做客,我以为他有和解之意,却没想到,这是一场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