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命案(1 / 2)

大宋伏魔司 江左辰 1115 字 2个月前

翌日,京中溽暑未退,天色刚麻亮,湿闷的热气已像蒸笼里的白雾,从青砖缝里往外冒。

潘府后园的荷池浮着一层暗绿浮沫,偶有锦鲤探头,“啵”地一声又沉下去,水纹荡开,带着隔夜残酒的酸馊味。蝉声聒噪,却掩不住府里诡异的死寂——仿佛连风都被这闷热蒸得凝滞了。

丫鬟秀荷端着铜盆,沿回廊疾步。她不过十六岁,额前碎发被汗黏成几绺,杏色衫子后背已洇出深色汗迹。

昨晚家主潘兴受伤了,今朝她特意早来伺候。手指叩在雕花门扉上,指节因紧张而泛白。“将军,奴婢进来了?”无人应答。

暑气蒸得门缝发烫,她心头骤跳,用力一推——

屋内幽暗,帷帐半垂,只透进一线青灰天光。锦榻上,潘兴仰面而卧,双臂摊开,像被无形的巨钉生生钉在床板上。脸色青紫,唇角凝着乌血,双目圆睁,黑瞳里却还映着昨夜灯火的残影。

“啪嗒”——铜盆坠地,水溅湿秀荷的绣鞋。她喉咙里迸出一声撕裂的哭喊:“来人哪!将军——将军殁了!”声音撞在热浪里,像被烫卷的纸,扭曲变形。

顷刻间,府中大乱。

家丁赤脚奔来,踩得回廊地板咚咚作响;老嬷嬷们顾不得拢发,披着中衣就往前院冲;更远处,守门的青衣小厮已翻身上马,朝开封府方向狂奔去报官了。

在京城牵扯到命案,死者还是禁军的将领,这件事非同小可,潘府的人立即去报官了开封府。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开封府捕头徐昭、副捕头郑豹率人赶到。

徐昭仍是一袭玄青薄衫,额角却渗汗;郑豹更惨,铁尺别在腰后,像块烙铁,烫得他不住吸气。一行人跨过门槛,热浪扑面,夹杂着血腥、药渣、隔夜酒与女人脂粉的浊味,几欲令人作呕。

徐昭抬手,示意众人噤声。他先俯身查看尸身,指尖掠过潘兴颈侧——皮肤尚温,却已无脉;再拨开左肩衣襟,伤口边缘蜷曲,显是枪尖所致。

郑豹低声道:“看这凝血颜色,死时血气未散,至多不过三个时辰。”徐昭点头,目光扫过地上药碗,碗底残留几点黑色药渣,像干涸的虫尸。

“谁第一个发现潘将军尸体的?”

侍女上前,抽噎回答道:“今早奴婢来伺候主人起床,但是等候良久都不见动静,于是请来管家打开房门,结果就见到家主他、他……呜呜呜。”

徐昭皱眉,让人记录下来后,转身询问管家。

“她所言是否属实?”

管家潘福回答:“就是这样,句句属实。”

“昨夜谁当值?”徐昭开口,声音被暑气压得发闷。

管家潘福葛布长衫被汗浸透,贴在佝偻背上:“回大人,是老奴……”

徐昭问道:“潘将军肩上的伤,是何缘故?”

潘福的喉结上下滚动,汗珠顺着鼻尖滴在青砖上,瞬间被蒸干,如实回答道:“昨夜将军设宴招待了杨承宪将军,后来谈的不愉快,还掀了酒案,二人便……便动了手。打了片刻,杨将军的枪快,将军躲闪不及,被刺中左肩。后来,杨将军已扔枪而去……”

郑豹插问:“既已受伤,为何不即刻请名医郎中救治?”

“请了!”潘福急道,“可将军坚称皮肉伤,只让府中大夫草草包扎,又服了镇痛散,便命众人退下。老奴守到寅初,听屋内无声,以为将军安睡,谁知……”他忽地压低嗓子,汗湿的脖颈青筋暴起,“大人,老奴斗胆,昨夜偏厅窗外,曾闪过一道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