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恳求(2 / 2)

苏砚秋没理会他,只是闭上眼,调整着呼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牵扯感,但他的心里却异常平静。

万幸,他还是站到了这里……

不多时,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考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纸,面容严肃。

他走到厅堂前方,将纸展开,用磁石固定在墙上,沉声道:“此次州试,共两道题,一为经义,一为策论。经义题‘民为邦本’,策论题‘论农桑水利之要’,给你们三个时辰,务必字迹工整,言之有物,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夹带舞弊,违者按律处置!”

话音刚落,学子们便纷纷拿起笔,开始在纸上书写。

苏砚秋抬头望向墙上的题目,目光落在“民为邦本”和“农桑水利”上时,眼睛忽然亮了。

这两道题,恰好是他最熟悉的。

“民为邦本”,他在那本手抄的策论里见过无数次,结合着乡野间的见闻,他早已在心里琢磨过百遍;“农桑水利”,更是他从小在田埂上摸爬滚打悟出来的道理,赵芳常说他看庄稼的眼神比看她还专注,这话虽带着嗔怪,却又带着些许夸赞……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墨香混着纸张的气息,让他瞬间忘了身上的疼。

笔尖落在白纸上,先是有些颤抖,写下第一个字后,便渐渐稳了下来。

毛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写得太入神,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疼痛,连额头上的汗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都未曾察觉。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当考官宣布“停笔”时,苏砚秋才惊觉,那张薄薄的白纸早已被他写得满满当当,连边角都没剩下空隙。

他放下笔,只觉得手腕酸痛,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背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看着自己的答卷,字迹不算特别工整,却笔笔有力,透着一股执拗的劲儿。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卷子吹干,叠好,交给了收卷的官差。

走出考场时,夕阳已经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苏砚秋的脚步比来时更踉跄了些,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他的心里却异常轻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回到客房,林姓学子已经在等他了。

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去:“苏兄,你可算回来了!考得怎么样?”

苏砚秋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才慢慢走到床边坐下:“还行,题目都是我熟悉的。”

“那就好,那就好。”林姓学子松了口气,给他倒了碗水。

“我看你脸色比早上还差,要不要再躺会儿?”

“嗯。”苏砚秋点了点头,刚要躺下,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那块油纸包着的面饼,递给林姓学子。

“给你,我吃不下了。”

林姓学子接过面饼,看着他苍白的脸,叹了口气:“苏兄,说真的,若不是你遇袭伤成这样,这次州试,你定能拔得头筹。”

苏砚秋笑了笑,笑得有些虚弱:“天有不测风云,谁说得准呢?能把卷子答完,我已经知足了。”

他躺下身,草席的粗糙触感传来,却让他觉得安心:“等明日放榜,不管结果如何,都能松口气了。”

林姓学子看着他闭上眼睛,眉头却依然微微皱着,显然是疼得睡不着。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带上了门,让他能安静地歇会儿。

窗外的月光又悄悄爬了进来,照在苏砚秋的脸上。

他没有真的睡着,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不为高中,只为能对得起自己的十年苦读,对得起赵芳和母亲的期盼,对得起那些在泥泞里挣扎却从未放弃的日子。

明天,就该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