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美国和谈(1 / 2)

1824年11月初的路易维尔镇,被肯塔基州的深秋寒意裹得严严实实。俄亥俄河的水汽顺着河岸蔓延,给镇上的木屋、栅栏都镀上了一层湿漉漉的白霜,风卷着枯黄的橡树叶,在空荡的街道上打着旋,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很快又被更浓重的寂静吞没。这座平日里靠河运热闹起来的小镇,如今却成了南北美洲两大势力交锋后的谈判场——中华国军官团与美利坚合众国军官团,将在这里决定一片大陆的未来。

牛野走在队伍最前面,深蓝色的军服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那是从南方战场赶来时,马蹄溅起的密西西比河谷的红土。他年近四十五,面容刚毅,眼角刻着常年征战留下的细纹,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刀柄是用整块象牙雕琢的,刻着细密的云纹,那是中华国大统帅佩刀。身边跟着的赵大,这个年近六十的大统领,性子却烈得像草原上的野马,一身深蓝色大统领军服敞开着领口,露出结实的胸膛,战马奔腾,冲进小镇。

“牛野,你说这群美国佬是真的想谈,还是耍什么花样?”赵大凑到牛野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语气里满是不屑,“前几天在纳什维尔,他们还嘴硬得很,说要跟我们拼到最后一个人,结果呢?被我们的骑兵追得像丧家之犬。”

牛野脚步未停,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紧闭的门窗,那些窗户后面,藏着路易维尔镇居民惊恐又好奇的眼睛。“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样,”牛野的声音低沉而沉稳,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笃定,“他们主动请求谈判,就说明前方顶不住了,后方也乱了。美利坚现在就是个烂摊子,前方打不赢,后方溃兵烧杀劫掠,民不聊生,他们耗不起了。”

随行的军官团成员们大多沉默着,他们都是跟着牛野、赵大从墨西哥湾一路打到密西西比河的老兵,见过太多战争的残酷——被炮火夷为平地的村庄,饿死在路边的平民,还有战友们冰冷的尸体。他们中的许多人,原本是广东、福建的渔民,后来加入妈祖军南征北战,纵横大洋,现在跟着船队横跨太平洋,在这片陌生的大陆上开辟新的家园。他们全是老兵,是中华国最锋利的刀,划破北美洲的山脉和平原。

谈判的地点定在镇上最大的一座木屋,那原本是路易维尔镇的议会厅,如今被临时征用。木屋的墙壁上还挂着美利坚合众国的国旗,星条旗上的星星已经有些褪色,边角也磨损了,像是被风吹雨打了多年的旧布料。屋内,长条形的谈判桌被擦得干干净净,桌上摆着两只铜制的烛台,蜡烛燃烧着,跳动的火焰将双方军官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美方军官团已经提前抵达,坐在桌子的另一侧。为首的是一位名叫威廉·哈里森的准将,他年约五十,头发花白,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左眼下方有一道长长的伤疤,那是独立战争时期留下的。他的身后,坐着十几位美国军官,个个面色憔悴,军服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有的手臂还缠着绷带,渗出暗红的血渍。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傲慢,只剩下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无奈。

当牛野、赵大带领着中华国军官团走进木屋时,哈里森准将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目光死死地盯着牛野,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指责:“牛野将军,你们中华国太过分了!你们未经允许,擅自越过太平洋,占领我们美利坚的土地,屠杀我们的士兵和平民,这是赤裸裸的侵略!我要求你们立刻撤军,归还我们所有被占领的领土,否则,我们美利坚合众国将与你们血战到底!”

哈里森的话刚说完,身后的美国军官们立刻附和起来,纷纷拍着桌子怒吼:“侵略!你们是侵略者!”“撤军!立刻撤军!”“我们绝不屈服!”

木屋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中华国的军官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握紧了腰间的佩刀,赵大更是往前迈了一步,正要开口反驳,却被牛野抬手拦住了。

牛野缓缓走到桌子旁,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对面的怒吼与他无关。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然后放下水杯,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的美国军官们,直到那些怒吼声渐渐平息下来。

“哈里森准将,”牛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你说我们是侵略者?那我想问问你,这片土地,真的是你们美利坚的吗?”

哈里森一愣,似乎没想到牛野会反问他这个问题,随即又强硬地说道:“当然是我们的!我们通过独立战争,从英国人手里夺回了这片土地,这是全世界都承认的!”

“从英国人手里夺回?”牛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们有没有问过,这片土地原本的主人是谁?”他说着,抬起左手,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大山你过来。”

卫队中,一名印第安少年兵站了出来,。少年穿着一套绿色的军装,下身是粗布绿色裤子,脚上踩着一双破旧的皮靴,帽子有点歪了,脸上沾满了泥土,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里面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悲愤和坚毅。他就是大山,印第安人的孩子。

“大山,”牛野的语气缓和了许多,看向少年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怜悯,“告诉这些美国军官,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们的村庄是怎么没的。”

大山攥紧了衣角,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美国军官们,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不太流利的英语,一字一句地说道:“前年秋天……很冷。有一群穿着蓝衣服的士兵,闯进了我们的村庄……他们烧了我们的木屋,抢走了我们储存的玉米和鹿肉,焚烧我们的庄稼地,还开枪打死了我的父亲……”

少年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美国军官的心上。他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继续说道:“那年冬天,大火把庄稼都烧完了,萨满带着我们老弱躲进大山,可我们没有粮食,只能眼睁睁看着十五个老人和七个孩子饿死和冻死在大山里,直到妈祖军到来”

木屋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美国军官们个个低着头,不敢看大山的眼睛,也不敢看牛野和赵大的目光。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愧疚和不安的神色,有的甚至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他们都是军人,都曾执行过政府下达的命令——驱逐印第安人,抢占他们的土地,烧毁他们的村庄,打死一切敢反抗的印第安人。他们知道自己干过什么,那些沾满鲜血的记忆,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们,挥之不去。

“保护家园?”突然,赵大猛地拍案而起,椅子被他掀得向后滑出老远,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指着哈里森准将的鼻子,声音像惊雷一样在木屋里炸开,“你们也配谈保护家园?你们属于这片土地吗?你们才是真正的抢劫犯!是杀人犯!”

赵大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他大步走到桌子旁,死死地盯着哈里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对方的脸上:“你们美国人,从欧洲漂洋过海来到这里,抢了印第安人的土地,杀了印第安的族人,把他们赶进荒芜的保留地,让他们在那里饿死、冻死!你们现在还好意思说我们侵略?你们有什么资格?”

“我告诉你们,”赵大的声音越来越高,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们中华国的军队,从来没有抢过印第安人的一寸土地!我们只承认印第安人世代耕种的耕地,只承认他们作为这片土地主人的权利!你们美国人抢来的土地,在我们眼里,一文不值!我们占领的,不是你们的土地,是印第安人失去的家园!”

哈里森准将被赵大的怒火吓得后退了一步,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反驳,想为自己的国家辩解,可赵大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都是他们无法抹去的罪孽。那些被他们驱逐的印第安部落,那些被他们烧毁的村庄,那些死在他们枪口下的无辜平民,都是他们美利坚合众国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

“我们……我们只是执行政府的命令……”一名年轻的美国军官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委屈,“我们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我们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赵大冷笑一声,一把抓住那名年轻军官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服从命令就能成为你们屠杀无辜的借口吗?服从命令就能让你们心安理得地抢夺别人的家园吗?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没有良心的刽子手!”

一群美国军官拔刀。

“赵大,算了!”牛野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赵大狠狠瞪了那名年轻军官一眼,松开了手,那名军官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牛野站起身,目光扫过对面的美国军官们,语气重新变得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哈里森准将,我们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们争论谁是侵略者,谁是受害者。历史会给出公正的评价。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谈判,是为了停止这场战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美利坚现在的处境,不用我说,你们自己也清楚。溃军在内壁四处流动,很多城镇已经各自为政,我们马祖军的士兵在密西西比河所向披靡,你们的军队腹背受敌,粮草短缺,士兵们士气低落。你们耗不起了,再打下去,美利坚合众国就真的要分崩离析了。”

哈里森准将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无奈和绝望:“牛野将军,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确实很困难。但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们是美利坚的军人,我们要为我们的国家战斗到底。”

“战斗到底?”牛野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为了你们政府的野心,为了你们抢来的土地,让更多的士兵和平民死去,这值得吗?哈里森准将,你也是一名老兵,你应该知道战争的残酷。你难道愿意看到更多的家庭破碎,更多的孩子失去父母吗?”

哈里森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着。他知道牛野说的是对的,可他作为一名军人,他的职责不允许他退缩,不允许他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