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只是懂一点步战,又懂一点马战,却都没有特别高明的地方。
那句扶若擅长骑战,早前怎不见麋威派他南下诱敌?
不过事实证明,曹洪又一次对这位巴西籍的将领看走了眼。
那句扶非但骑术精湛。
其调度骑兵的手法,竟也相当老练。
虽不如自己的部将牛金,却比西翼的向宠还顺畅一些,足以匹敌他这一翼的豫州刺史王凌。
这一合交锋,其杀伤也确实与王凌在伯仲之间,不下风。
不过,也就那样了。
曹洪脸色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一战,他的胜负手不在于西翼的骑兵,也不在于东翼的骑兵。
而在于战场上近六千骑士,都能在他手下如臂使指,以更熟练的技巧,更默契的配合,更丰富的经验,将数量稍多的汉军骑士击败,然后乘胜追击,彻底锁定胜势。
不过,就在曹洪准备将余下的骑士也发出去之际。
一直保持沉默的军师辛毗,忽而指着两翼已经“塌”下来的步兵阵线,提醒道:
“将军,照此趋势,汉军两翼步兵将对我步兵构成三面合围的形状……此亦在将军庙算当中吗?”
原来,随着两翼魏步兵后退,汉步兵顺势前压。
此时战场上延绵近两里的兵线,已经呈现了类似于品字型的模样。
中间尚未后退的魏军步兵,正渐渐被当面和两翼前压的汉军给包了进去。
如同一个巨大的口袋阵。
曹洪闻得此言,面不改色道:
“辛公锐目!不过这确实是我故意为之。”
辛毗不解地看来。
曹洪没有直接开口解释,而是扬鞭遥遥北指汉军步兵后方那条如龙起伏的土山甬道混合体。
辛毗注视了片刻,忽有明悟。
原来,随着汉军步兵大举前压。
此时汉军也好,魏军也罢。
全都在整体远离那一条甬道工事。
特别是东西两翼。
因为双方骑士的大范围周旋、交锋,又倒逼步兵加速南行。
此时距离北边的甬道工事,至少跑出了一里之遥。
并且还在持续远离。
而这个趋势一旦形成,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停下来的。
正在互相推搡挤压,杀红了眼睛,喊哑了嗓门的双方步兵做不到。
正跟随胯下战马喷张血脉,吞吐尘土,迎风呼啸的双方骑士,同样做不到。
都顾不上了。
换言之。
那条本该能用于阻遏魏军骑兵南北穿插迂回的土木工事。
在战事发展到这一刻。
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本的战术功能,沦为战场边缘的装饰物。
而一旦这道“缝隙”扩大到足够容纳万马奔腾的最低限度。
那将是魏军骑兵发动总攻的时刻。
“好一招以退为进!”
“非但两翼如此,整体也是如此。”
“这种战阵之间的精妙调度,若无数十年沙场历练,焉能如此自然流畅?”
将台上,麋威再度赞赏起对方主帅。
不慌不忙。
而诸葛乔受他影响,气度也颇为沉稳,打趣问道:
“曹洪这一退,不过数里地而已。”
“将军早前在颍汝之退,却数以百里计。”
“若曹洪的调度堪称精妙,那将军的调度岂非神妙?”
麋威哈哈一笑,正要解释。
忽而,南边鼓声大作,如闷雷般响起。
顷刻间,隆隆的马蹄声在雄壮鼓点的带动下,自东南方传来,一度压过了战场上其他声音。
一面硕大的曹字将旗,赫然出现在骑兵集群的中前部。
无数魏军骑士策马追旗,如臂使指。
杀气腾腾。
原来,曹洪见战机显露,亲自统领余下骑士,发起了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