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夫人吩咐您在外等候。”

管家躬身拦在佛堂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谢斯衍眼底寒意更甚：“你听谁的吩咐？”

他抬手挥开阻拦，身形划出凌厉的弧度。檀木门被猛地推开，惊起一室香灰。

佛堂内，程玉正跪在莲花蒲团上。

素色旗袍勾勒出挺直的脊背，三支线香在她手中燃出袅袅青烟。听到外面的动静，三叩九拜后，她才缓缓起身，指尖拂过腕间的佛珠：“中建都回到你手里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这般急躁？”

香案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映得谢斯衍轮廓分明的侧脸愈发阴沉，他沉声质问，“母亲不是很清楚吗？”

程玉轻抚过供佛的白玉净瓶，唇角含笑：“我清楚什么？”

她突然转身，佛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是为了那个叫慕嘉的女孩？”

谢斯衍冷着一张脸，唇线绷直，佛堂内沉香的气息突然变得窒息。

供桌上，佛像低垂的眉眼慈悲依旧，却照不进这对母子之间的暗涌。

“出去说，不要在佛祖面前不敬。”程玉率先开口。

谢斯衍只能跟在她身后，踏出佛堂，檀木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关上，管家退至一旁，给母子俩让出谈话的空间，在外面等候。

程玉指尖轻捻着佛珠，步履从容地往佛堂外走去。檀木地板在她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旗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庭院回廊处。

程玉突然转身。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程玉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慢，“我只是给她提供了一个选择，高盛或者摩根士丹利的职位。”

谢斯衍站在原地没动，阴影笼罩着他半边脸庞，看不出情绪来。

“我只提了一句，她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价值，都没推拒，就接受了。”

院子里有一片落叶飘进回廊。

程玉伸手接住，指尖轻轻碾碎枯黄的叶脉：“你知道她最后问了我什么吗？”

她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笑笑，“她问我，能不能把入职时间提前两周？所以这么快就飞赴洛杉矶了。”

程玉抬手为谢斯衍整理衣领，指尖在高级定制的西装面料上轻轻抚过，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我看，这女孩可比你有事业心多了。”

这一句，似是嗔怪，但细琢磨，很容易听到其中煽风点火的意思，谢斯衍下颌线条骤然绷紧，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母亲没有拿其他的一些东西，威胁她吗？就跟当初对白亿柔一样。”

莲池水面突然荡起涟漪，程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自然没有。”

程玉干脆将碎叶撒进院子里的莲池，看着锦鲤争相啄食，“也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像亿柔那样，对你一往情深……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别多想。”

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像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谢斯衍冷眸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程玉则是心态平和地转身，还不忘招呼他，“有空惦记一个心里没你的女孩，不如多回老宅来看看你爸爸。他最近可没少往那家跑。”

谢斯衍脸上没有表情。

脑海里默默地却重复了一遍那几个字——

“心里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