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自己人(1 / 2)

登凤阙 锦瑟轻寒 2977 字 1个月前

夏侯纾的归乡省亲之日终于尘埃落定。其实,此事早已得到了独孤彻的同意,无奈因近期琐事繁多,一直未能成行。如今,经过一番安排与调整,终于有了确切的日期。

此次省亲,对夏侯纾而言意义非凡。它与往日省亲不一样,因为独孤彻特别允许她在倚香苑住上十天,这样她就方便回越国公府陪伴父母,与亲朋好友叙旧。

为了这次省亲,夏侯纾早早地便开始精心挑选礼物。她满怀期待地登上马车,然而,当她看到坐在车厢另一头的福乐公主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夏侯纾的双眼紧紧盯着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不由得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讶和疑惑:“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要陪着我娘出宫省亲啊。”福乐公主笑嘻嘻地说,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

夏侯纾不禁打了个寒颤,不仅没有半点被感动的情绪,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尽管她已经担任福乐公主的名义养母多时,但公主一直直呼其名,她也没有特别在意。然而,今天福乐公主突然改口称呼她为“娘”,让她感到些许不适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这个小鬼头,她真的只有十岁吗?

“你休要与我拉近乎,此事你父皇可是全然不知?”夏侯纾审慎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心中暗自思量。回想起上次的宫外之行,她仍然心有余悸,不敢再轻举妄动。于是,她指着临枫斋的方向,严肃地说道:“切莫胡闹,速速回宫待着!”

“不嘛,不嘛。”福乐公主娇滴滴地摇着夏侯纾的手,熟练地撒起娇来,“父皇把我托付给了你,你就是我娘了。说好了你不可以嫌弃我的,这下你要是不带我去,就显得好生分哦。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会怀疑我们的母女关系的。”

夏侯纾跟福乐公主斗智斗勇了两年,深知对她绝对不能轻易心软和妥协,不然她转眼就能蹬鼻子上脸。于是她满脸严肃的说:“这有什么可怀疑的,你本来就不是我生的。”

福乐公主眼见硬逼不成,便转变策略,使出怀柔之计。她装出一副满腹委屈的模样,柔声细语道:“你曾承诺要带我出宫游玩,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动静,大人怎能背信弃义呢?”

夏侯纾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连连摇头:“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当时我只是说,如果你愿意出宫来找我玩,我表示欢迎。”

东西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讲。

“可你现在不是住在宫里吗?”福乐公主依然不肯放弃,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出宫玩不带着我,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呀。”

“你少强词夺理!”夏侯纾立刻拉下脸来,“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福乐公主继续娇嗔,又道:“我都已经给父皇留书告别了,你现在让我返回,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夏侯纾依然不为所动,冷冷道:“谁叫你那么冲动,说话做事从来不顾后果。”

外面多危险啊,福乐公主这个即将进入叛逆期的少女,没有学会吸取教训就罢了,竟然还玩起了离家出走的把戏。作为她名正言顺的养母,夏侯纾坚决不会纵容和助长她的这种行为!

“哼!”福乐公主不耐烦的双手抱在胸前,耍起赖来,“你不让我去,我偏偏要去!你越是不待见我,我就越是要粘着你!”

夏侯纾的眉头紧皱,显然对于如何劝福乐公主返回宫中感到困扰。她深知时间紧迫,担心让家中的父母和兄弟白白等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决定趁此机会与福乐公主约法三章。于是她神情严肃,语气坚定地说:“你要去也可以,不过你必须保证,出宫后一切听从我的安排。否则,一切免谈!”

福乐公主转怒为笑,立马狗腿的说:“我同意!”

“你不要回答得如此草率,这次我绝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同你商量。”夏侯纾严肃地警告着,“过去的事情,我暂且不跟你算账,但是这次,如果你胆敢阳奉阴违,以后就别想我再为你遮掩过错。”

福乐公主哼唧了半天还是噘着嘴同意了。

按照礼仪,夏侯纾应当先返回越国公府参拜宗祠。为此,越国公府的全体成员都在大门前等候。当夏侯渊夫妇看到夏侯纾的身影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当他们注意到从马车上跟着走下来的福乐公主时,所有人都愣住了,慌忙准备行礼。

“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夏侯纾忙叫住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但福乐公主却出人意料地向长辈们行礼,表现出恭敬的态度。她说道:“昔恬见过越国公和宣和郡主!”

夏侯渊面露疑色,赶紧笑容满面地说:“公主不必多礼,老臣惶恐。”

福乐公主一本正经地说:“父皇常常教导昔恬,要尊长敬老,如今我认了贤妃娘娘做母亲,本该尊越国公和郡主为外祖父外祖母的,自然不能少了礼数。”

不知道的人还真当她是知书达理。

夏侯渊和钟玉卿听了面色越发凝重。尽管他们都挺喜欢福乐公主,可她毕竟是大行萧皇后的女儿,南祁嫡出的公主,如今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外孙女,这个变化让他们感到难以接受。

福乐公主并没有注意到夏侯渊夫妇的表情变化,她转向旁边的夏侯翊夫妇以及夏侯翓夫妇,优雅地行了一礼,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柔声说道:“见过舅舅、舅母!”

夏侯翊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与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他满脸困惑地转向夏侯纾,显然对福乐公主的行为感到不解。

夏侯纾赶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理解福乐公主的行为。按理说,皇子公主身份尊贵,没有必要给臣子行礼,但一想到福乐公主这一连串的怪异举动,她不由得开始怀疑福乐公主此行的真正目的。

夏侯翓和卢映雪也面面相觑,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夏侯翓从未与福乐公主有过交集,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而卢映雪则因为与纪王以及吴太妃的关系常常在宫中走动,对福乐公主的威严有所耳闻。此刻,她也无法理解,为何福乐公主会变得如此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现场的尴尬气氛几乎可以触摸得到。夏侯纾自然不愿这种氛围继续弥漫。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福乐公主,然后转向云溪,语气平静的吩咐道:“公主初次到越国公府做客,你先带她到花园里逛一逛吧。”

云溪领命便劝着福乐公主去参观了。

没有福乐公主在场,大家都松了口气,一行人进门往大堂去。

屏退了不相干的人员后,夏侯纾从衣袖中取出了在出宫前独孤彻交给她的密旨,然后递给了夏侯渊,柔声道:“父亲,这是陛下让女儿带给您的密旨,您看查阅。”

夏侯渊双手接过密旨,他慎重地捧在手中,仿佛接过了千斤的重担。他慢慢地展开密旨,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庄重与肃穆。他目光专注,一字一句地阅读着密旨的内容,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份密旨乃独孤彻亲笔所写,封存严谨,用火漆封得密不透风。夏侯纾离宫前才拿到,一路上也没有机会拆封查看,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半晌,夏侯渊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女儿,感慨万分:“没想到北原军竟然猖狂至此,短短数日竟又攻陷了我南祁的两座城池!”

夏侯纾身处后宫,远离了北原战场的纷争,然而她从父亲的神情中察觉到了几分不寻常。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陛下有意让父亲重新执掌兵权,返回北原战场?”

北原战场上的失利,不仅是夏侯渊的痛,也是整个越国公府的痛,它就像一根刺,插在全家人的心脏上,隐隐作痛,却又无法医治和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