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从手里提着的布袋里拿出了纸钱，用火把将其点燃，说道：“阿瑾、阿恒，你们的儿子回来了。”

那话是说给亡灵，也是说给在场的人。

卫姝不由得红了眼眶，不敢看那处。

而霍衍只是站在那处盯着那两座无碑之坟，不愿靠近。

四人都站着，极为默契地没有说话。

阿嬷将纸钱给烧完后，将插在泥土里的火把拿起，又交到了小令手中。

她们沿着来时的路下了山，而霍衍，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反应。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起了床，准备离开这个隐于世的村落。

阿嬷年岁大了，不方便送他们出去，于是这担子便落到了小令身上。

银霜苦苦求着要跟着去，小令却说什么都不允。

“小令，你便让她跟着去吧，小孩子嘛。”

银霜见有人替自己说话，高兴极了。小令看了眼自己这个女儿，这才松了口，牵着银霜领着他们往外走。

他们走了许久，可是银霜也乖乖的，不让人抱。不知翻了几座山，走到一处山洞前，小令让银霜在此处等着自己，领着霍衍卫姝二人走了进去。

洞内有潺潺的流水声，借着洞顶一点点光，卫姝看到了里面有一条及腿肚深的暗河，旁边还飘着一条小舟。

小令熟稔地将那系着小舟的绳索解开，撑着桨站在船中央，唤两人上来。

小令站在船头撑着桨往前走，卫姝则好奇地看着四周，身下的河从未被污染过，清澈见底。洞顶的光照下来，闪闪发光如琉璃。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头顶与岩壁的距离却骤然缩小，小令放下了桨，说道：“你们都趴下来，这样才能过去。”

三人都弯下了腰，紧紧贴着小舟，越过了这一道儿坎儿。

到这时，便已经重见天光，阳光洒落下来，照到他们出来的地方。卫姝在山洞里的压抑感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见蓝天的舒畅。

小令将舟靠到了边上，让霍衍和卫姝下来。

“从此处走出去，便能回到南陵了，我就送你们到此地，不便再往外送了。”小令笑着送他们。

卫姝十分感念小念一家收留他二人，朝小令行了一个谢礼：“在你家住了快一月，当真是麻烦你们了。若有机会，我们还会再来的。”

原本一直没有开口的的霍衍也在此刻说了一句：“多谢。”

小念在这时骤然转过身，撑起了她的小舟往回走，背对着二人朝他们挥手再见：“你们在外一定要平安哦——”

卫姝见她已经划出很远了，双手圈在嘴边喊道：“好的，我们会的——”

小念听到这话，还听到了一群人高兴地唤着主上和夫人，泪水便好像如泉涌般流了出来。

她回去时划得很快，几乎只用了方才送两人出去的一半的时间。

银霜守在洞口，看见自家阿娘哭得满脸泪水，有些着急地问道：“阿娘你怎么了？”

小念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

银霜的小手牵住了她，两人一起往回走着说着话。

“阿娘，我一直都没露馅儿喊阿舅，银霜厉不厉害。”

小令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又摸了摸银霜的头，有些哽咽着说：“我们家银霜最聪明最厉害了。”

“舅母对阿舅真好，长得也很好看……”

“是啊。”

见她的弟弟活得这么好，她便也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