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夫人的直心肠本在晋龄榷意料之外。既人家如此抬举她,她便敛目道:“愿闻其详。”
“我所出便有两个儿子,其实原先还有一女,便是他们兄弟二人的妹妹。”敏国公夫人平淡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释然:“那孩子生下来晶莹剔透,冰雪聪明,实在是个好孩子。只是胎里不足,不到四岁便夭折了。”
晋龄榷也知道,许多人家的子女先天是养不活的。她又记起了上一世被她视为**的昭儿,竟被贱人活活处死,她心里头便心如刀绞。
敏国公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对晋龄榷道:“所以我看见你,不单单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只是觉得越看你越合我眼缘,这才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
“夫人言重了,”晋龄榷道:“承蒙夫人厚爱,榷儿感激不尽。只是夫人若觉得膝下单薄,何不过继了妾室的女儿来养着呢?”
“哪儿是说过继这样简单了?”敏国公夫人蹙起了眉:“更何况那些丫头,一个都比不上我的秋儿。我见了那样多的姑娘,单只有你叫我如此欢心。”
晋龄榷有些不好意思。她顺着敏国公夫人的话说下去,哀戚道:“若是能叫夫人有个寄托,便是让榷儿陪着您也是愿意的。”
敏国公夫人回之一笑,拉住她的胳膊,笑道:“前面儿便是我们家的花厅了。走,陪我一同去瞧瞧罢。”
进了敏国公家的花厅,早有耳报灵通的夫人们前来握着敏国公夫人的手来道贺,左不过便都是夸晋龄榷端庄识大体,是位品行兼优的好姑娘。晋龄榷打人群里一瞧,见这群人没几个是自己熟识的,大多都只是见过两三面。
横竖是客套的惯用把戏,晋龄榷百无聊赖,便朝着花厅内望去。这厅内的帷帐全都换成了浅粉色,屏风也挑了淡淡的朱红色,配上每个座位上摆着的珊瑚盆栽,可谓是相得益彰。早有官宦家夫人小姐们赞叹敏国公夫人布置的别具一格,晋龄榷倒还真觉得此言不虚。
敏国公夫人跟前儿围了好些人,净是些阿谀奉承的货色。晋龄榷知晓不去往上凑,便悄悄地从人群中退了下来,随意在西侧找了个座坐下了。
她前脚才坐下,后脚便觉察左胳膊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她正想转过头去道歉,不成想一转眼,那人对着她是苦涩一笑。晋龄榷一瞧,这妇人便是许久未曾见面的凌媗了。
晋龄榷身形顿了一下。初见她时,凌媗鲜衣怒马,何等明艳洒脱。如今她华服加身,身形瘦削,面相也透露了些许的苦涩来。晋龄榷本是刚要张口的冲动登时被压了回去。
凌媗朝着她淡漠一笑,笑里头藏了一分疏远:“今儿个三姑娘是主角了。”
“姐姐,你这是哪里话呢,”晋龄榷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感觉像极了握住了一把骨头:“我们姐妹几个一直都惦念着姐姐,时时关切着陆尚书府的近况呢。”
凌媗渐渐撤回了手,问道:“听闻你大姐姐许了人家了,据说是端侯府的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