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煌说完,转身就走。
那叫一个潇洒,那叫一个决绝。
一步,两步。
脚下生风,背影孤傲,仿佛这世间没什么值得他回头。
他夜煌是谁?
九幽魔域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扛把子,人生信条里除了“快活”二字,连个偏旁部首都不带的顶级享乐主义者。
救世?
为了那群连自我意识都是服务器数据的NPC,拉着自己这么一个尊贵、帅气、前途无量的魔君太子一起陪葬?
别开玩笑了。
这种舍己为人的剧本,谁爱演谁演,他夜煌,恕不奉陪。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PnB,PnC……这个破服务器宇宙再天衣无缝,总有卡BUG的地方。
找个犄角旮旯,他占山为王,继续过他有酒有肉有魔女的快活日子。
等那个“观察者”一键格式化时,他就在自己的安全区里,开一瓶八二年的万魔血酿,一边看天崩地裂,一边给那俩殉情的傻子鼓掌。
多酷,多潇洒,多符合他夜煌的人设。
他越想越妙,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哒。”
“哒。”
“哒。”
脚步声在这死寂的祭坛上,清晰得像直接踩在他的心跳上。
一步,两步,三步……
不对劲。
太安静了。
这死一般的安静,比三千魔女在他耳边同时尖叫还让他难受。
他走了,未来魔界的半壁江山,一个活生生的顶级战力,就这么走了……他们俩,连句挽留都没有?
连一句“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懦夫”都懒得骂?
难道我夜煌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触发完剧情就该自动滚蛋的工具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邪火,比他爹的九幽魔火烧得还旺,毫无征兆地从他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停住。
那只即将踏出祭坛,奔向自由与快活的脚,就那么僵在半空,像一尊行为艺术的雕塑。
祭坛上,那令人窒息的安静,是无声的嘲讽。
过了足足十个呼吸,久到夜煌感觉肺都快被这憋屈的空气挤爆了。
他猛地转身。
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五官扭曲得像一幅抽象派的魔画,集合了愤怒、羞辱、憋屈,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操!”
一声低吼,震得归墟的灰雾都哆嗦了一下。
他回来了。
不是走回来的,是像一颗被点燃的炮仗,拖着一道残影,重新冲回到了顾剑辰面前。
那根和他本人一样嚣张跋扈的方天画戟,“嗡”的一声,带着裂金之势,直挺挺地指向顾剑辰的鼻子。
戟尖上吞吐的锋芒,离顾剑辰的眉心,不到半寸。
然而,谢清寒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捧着顾剑辰脸的那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在她看来,这根能捅穿天穹的魔戟,不过是一根试图靠近太阳的稻草。
她笃定,这世间,除了她自己,再没有任何东西,有资格伤到他。
“你他妈的。”
夜煌咬着后槽牙,感觉牙龈都在渗血。
“老子金口玉言,说走就走,你连个屁都不放一个?”
“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夜煌?觉得我就是个贪生怕死、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怂包?”
顾剑辰终于舍得分出一丝注意力,他抬了抬眼皮,看了夜煌一眼。
就那一眼。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不,比死水更过分,像那种绝对零度的真空。
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鄙视,没有挽留,没有失望,没有愤怒。
就是这种极致的“无所谓”,像一桶最高纯度的火油,哗啦一下,把夜煌心里那点火苗,彻底浇成了冲天大火。
“我操你大爷的顾剑辰!”
他气得原地蹦了三蹦,魔尊贵胄的风度正在以光速离家出走。
“你这是什么眼神?是在说,‘哦,这个NPC的AI行为逻辑很符合贪生怕死的人设,程序运行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