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闯宫决战(四)(1 / 2)

门外是火光通明的厮杀,臧步泰一方已经开始夺城了,左沾感觉到是太不好,即可决定从密道逃回蒙古,可是舒呼兰却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臧步泰马上就要攻进来了,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的龙之国军队,还不快随我走!”左沾拉了一下舒呼兰的胳膊,只觉得身体僵硬,她全部的注意力都盯在大殿的门口。

“你到走还是不走?!”左沾握着她的双臂大吼着问道。

“我是不会走的,这里是我的家,属于李家的王廷!身为西夏的公主,我绝对不会让臧步泰得逞的!”舒呼兰异常坚定地甩开了左沾的手,看着他的脸说道:“你就是个懦夫!兵临城下就要弃我而去了吗?!”

左沾才不想死,他还有自己的部落需要统领,不会耗费自己的性命陪着西夏的李姓王朝共存亡,所以左沾一把推开舒呼兰,说道:“我是蒙古部落的汗王,我的臣民还需要我,若是想死,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等着臧步泰的铁骑踏平王廷吧!”说完,左沾便一刻不在停留,率领护卫从密道逃走了。

“现在就剩下你和我了!”看着左沾的背影消失后,舒呼兰转身看向一直瘫坐在地上的李成浩,“李家也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舒呼兰的话让李成浩觉得莫大的悲痛,他已经腿软的没有力气站起来,门外越发清晰地厮杀的声音好像是恶魔的诅咒,每嚎叫一声,好像死亡就越发的逼近了一步,舒呼兰见不得李成浩那副懦弱的样子,从地上拾起了一柄左沾的侍卫逃走前遗落的利剑,拿在自己的手中,她走进了李成浩,一只手扯起了李成浩的胳膊,喊道:“起来!你是西夏的皇帝,就算是死也要站起来去死!”

此时的门‘咚’的一声被踢开来,迎面吹来的秋风伴着血腥和焦土的味道,臧步泰一身铠甲,手持古剑,满身杀气的带着身后的千军万马堵在了门口,西夏的龙椅与臧步泰此时仅仅隔了一道门槛而已,里面只剩下了一个柔弱的公主,还有一个怕死的小皇帝。

舒呼兰的剑利落的提了起来,抵在李成浩的脖子上,或许是用力过猛,李成浩的脖子上很快的氤氲出一丝的血渍来,濡湿了他明黄色的衣领,当即李成浩便哀嚎着,“将军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李成浩以为舒呼兰是疯了,要拉着自己一同殉国,可他还不想去死,他宁愿退位,将自己的皇位禅让给臧步泰,然后做一个安享晚年的太平王爷。

舒呼兰挟持着李成浩不断地向后退,随着臧步泰一步步的逼近,舒呼兰再果决的心也快要崩溃,她突然大吼道:“别过来!”因为手上的颤抖,李成浩项间的剑不断地抖动,让伤口愈发的深,李成浩的哭声也是愈发的明显,臧步泰怕逼得太紧伤了李成浩的性命,便示意身后的人停住脚步,命令的口吻对舒呼兰说道:“公主,你这又是做什么?将皇上放开!”

“做梦!”舒呼兰用党项语大吼道,随着她的大吼,臧步泰身后的扎渡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臧步泰,你不是想挟持李成浩成为你的傀儡吗?如果李成浩死了,你就是谋杀了皇帝的罪魁祸首,就是窃取皇位的卖国贼为,你勾结端木皇帝,卖国求荣,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妻儿作为人质押在敌国!所以,我要杀了李成浩,让你成为西夏臣民眼中不齿的叛徒,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舒呼兰,你就不怕死?!”臧步泰示意自己身后的弓箭手准备,一旦有机会便要射杀舒呼兰,保证李成浩的安危。

“哈哈哈……死何所惧!”舒呼兰疯狂的仰天长啸,此番情景已经让臧步泰彻底的认不出舒呼兰了,那个曾经的公主,现在她不过是一个疯了的女人,被挟持的李成浩趁着舒呼兰的疯癫,突然间的推开她挟持自己的手臂,趁着这瞬息的空挡,臧步泰躲过一旁弓弩手的弓箭射向了舒呼兰,一箭正中心口,擦着李成浩的左臂而过,箭入身体的声音那样的清晰,只见舒呼兰向后直直的倒了下去,倚在了一个矮几上,口中不停地向外吐着鲜血,身前的衣襟也被鲜血染得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

臧步泰走了过去,抱起了濒临死亡的舒呼兰,四目相对时,舒呼兰的眼睛那样的清明,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臧步泰的箭法是百步穿杨,这样近的距离拉满弓,舒呼兰是活不了了的,她浅浅的笑了一下,最后闭上了眼睛,臧步泰知道,即使她一句话未言——舒呼兰死在自己的怀里是幸福的,她终究是还是重新变回了那个小公主。

舒呼兰死了,对于李成浩的触动是很大的,一来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继父皇、母后都死了之后,虽然舒呼兰如同疯了一般,可是至少他还有亲人在身边,现在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这动**的王朝了;二来舒呼兰死了,是被臧步泰射杀的,是否臧步泰也会杀了自己?登上王位?

李成浩连忙跪着爬到了臧步泰的脚下,一身的龙袍显然与他的行为格格不入,臧步泰将自己的视线从舒呼兰的尸体上移到了李成浩身上,“你放过我!我把这皇位让给你!只要你饶我一命!”

李成浩已经同意禅让自己的皇位,扎渡反应极其的迅速单膝下跪,大声地喊道:“请大将军登帝位,佑我西夏太平!”扎渡这样一喊,他身后的将士纷纷跪下,声音震天的喊道:“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时、地利、人和,一切条件都已经具备,皇位已经是触手可得,只需他转身,坐上那个位置,他就可以成为皇帝,一统西夏,沉默——接下来是无尽的沉默,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这样一个时刻的来临,看着臧步泰登上帝位,李成浩甚至都已经准备好叩头,拱手将李家的天下禅让出去。

臧步泰抽出腰间的佩剑,说道:“再有人敢有谋逆的言论,如同此案!”手起刀落,桌案一角被削去,他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李成浩,跪下说道:“臣追随先皇数年,愿扶保陛下,为西夏鞠躬尽瘁!”臧步泰的推辞让所有人大跌眼眶,甚至李成浩都觉得不可思议。

“将军为何要拒不为帝”扎渡无法理解臧步泰的做法,眼下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小皇帝禅让,就意味着登帝实至名归,千古之中多少开国的帝王都希望自己被禅让,可现在有了这等绝佳的机会,将军居然辞让不受,简直是无法让人理解。

“扎渡,你觉得此刻真的是登帝的好时候吗?”臧步泰与扎渡独处的时候显得很放松,两个人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说道:“别忘了我们与中原皇帝的约定,一旦我此刻撕毁了盟约,不仅会成为背信弃义的小人,还会威胁到夫人和世子的性命!”

“那又怎样?!”扎渡望向那辽阔的西夏国土,说道:“就算是此刻的中原皇帝勃然大怒,他也没有粮草支持他的军队打仗了!”

“非也!”臧步泰望向蒙古疆域的方向,指着远处说道:“蒙古人在西夏吃了大亏,你认为他们能够善罢甘休吗?中原人没有了粮草,但他们可以转身与气急败坏的左沾联合讨伐西夏,我想左沾是愿意的,到时候疲乏的西夏将士们就会抵抗不了进攻而败下阵来,蒙古人、中原人就会趁虚而入,将西夏瓜分一空,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此时如果李成浩还是皇帝,那就意味着我们还与龙止国是盟友,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去恢复喘息!而且还可以保证夫人、世子的安危,等到我们的军队护肤战斗力,再与中原的皇帝结为姻亲,如果中原皇帝的皇后是我们西夏的女子,那中原的太子就会有我们西夏的血统!”

扎渡对臧步泰是极为信任的,所以他无条件的去相信臧步泰的谋划,可是这次,他心里头清楚,但是嘴上没有说,恐怕将军坚持不肯登上帝位,还是因为夫人和孩子,一旦登帝,首当其冲的便是沈夫人,将军与夫人的感情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可是为了一个女人能够舍弃江山,扎渡还是无法理解。

……

慕容皇后要远赴西夏,身边除了五百精骑护卫之外,就是太监魏意和侍女轻雪,端木玦还是不放心,便又派遣端木琰随从前往,毕竟端木琰曾经在西北做过监军,算是了解,也可以护慕容霓裳安全。

慕容霓裳抱着沈若仪的遗孤靖儿带着沈若仪火化后的骨灰踏上了马车,端木玦亲自送行,尽管他很担心,可事实证明,面对臧步泰那样一个人,似乎没有人能够让他放心的办理好,他只能让慕容霓裳冒一次险,亲自去西北,去见臧步泰。

此番前去西夏,慕容霓裳一路上都在神经紧绷着,或许是她的情绪感染了怀中的靖儿,而或者是靖儿不习惯沈若仪之外的人,总之这孩子一路上都不太消停,慕容霓裳一行人虽然是路过馆驿方才休息,可是因为靖儿的啼哭,慕容霓裳却还是夜晚难眠,她虽然有照顾知辰的经验,可想比较知辰的乖巧,靖儿或许是臧步泰的儿子的缘故,就连哭声都显得更加的洪亮。

“轻雪,你去睡一会儿吧!”今天一整天轻雪都在随车侍奉,靖王爷病了,随行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四九,男人自然是不会照顾人的,所以轻雪便要顾及自己,又要照顾端木琰,显然是疲惫至极。

进了喀左地界之后,天气与西北极其的相似,尽管是十一月天气,却已然飘起了鹅毛大雪,眼前一片白茫茫,寒风刺骨,慕容霓裳自小没有在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久居,觉得极其的不适应,而端木琰几乎是立刻的病倒了,还好太医说只是受凉所致,几副药喝下去之后就会好很多。

“靖儿乖,快睡觉!”慕容霓裳解开自己的衣襟,让靖儿吮着自己的前胸,他也渐渐地安静了,宫中的女子向来是不亲自来喂养孩子的,就算是自己再喜爱知辰,也是就那么一两次,大概靖儿经常是沈若仪自己来喂养,所以不这样吮着,他便夜里哭闹。

孩子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慕容霓裳将他放在摇篮里,盖好被子,看着他安安静静的睡着了,方才起身,穿好了衣裳,奔波了一天,满身的风尘和疲惫,在这他乡的馆驿中,认床的慕容霓裳有些睡不着觉,她便拿了一件斗篷将自己裹好,出了门去赏月,记得进来的时候,馆驿中似乎有几树梅花,月下赏梅也算是极好的。

出门在外,轻雪是不敢让皇后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这里不比承乾宫,有层层的护卫,也有御林军守夜,这里是临近敌国的官驿,出了几匹快马之外就是疲惫的侍卫,她便搀扶着皇后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