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苏梅雨搭了话茬，“这半个师父可是皇后娘娘，若是知为没成为大家，岂不是皇后娘娘的画作没那么神了？”苏梅雨其实是个爽朗性子的人，并未性格阴郁，只是原本的宫中规矩让她难露秉性，这会儿就她们三个人的时候，苏梅雨总是有说有笑。

“苏姐姐说的倒是不差，知为的画好歹我也是半个师父！”慕容霓裳向来在私下里都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份，姐姐妹妹的叫着，她越是随着性子，有时候柳梦璃就越是紧张，苏梅雨倒是不那么拘束，因为她了解慕容霓裳的为人。

柳梦璃看着苏梅雨嘻嘻哈哈的样子，便正色的说道：“苏妹妹，如今你膝下无子，也没有公主，好歹也要为以后考虑，之前我想着，是不是能将知玉给你抚养，可是想着你的位份若是要达到抚养皇子，怎么也要连升两级，你的性子又不愿意在皇上面前邀宠，可是要为日后考虑！”

宫里头规矩，没有子嗣的皇妃，等到皇帝驾崩后是要住进慈宁宫的，年纪大了又做了太妃，就连宫里头最低贱的太监都不会给你个老脸色看，如果膝下有一个儿子，将来皇子封了王，便可以到封地去做太后，若是有公主，也可以由公主向下一任皇帝求情，让自己的母妃住进公主府中，侍奉养老，但是前提是公主并未和亲，所以这皇宫里，所有的女人都要在年轻时生个孩子，也是为了日后自己年老色衰了做准备，看着苏梅雨不着急，柳梦璃都开始替她心急了，这话其实也是说给慕容皇后听得，总要为苏才人谋个出路才是。

慕容霓裳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皇上说你的事情，毕竟我们三个的关系皇上是心里明白口上不说，若是有意的提升你的位份，岂不是在后宫结党营私做的太明了，可若是不单单的提你，就要说晋升后宫众姐妹的位份，皇上那里倒是容易，想必皇上到时候还得去问一问太后的意见！”

“老东西为何还不死！”柳梦璃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其实当年太子府中出来的妃嫔，都是痛恨汪太后的，毕竟当年她为了维护自己的侄女汪媛，谋害了多少的人，就连当年的寒梦鸢也是处处受汪太后的打压，但却是不得不咽下恶气，柳梦璃身份低微，相比当年在太子府做侧妃的时候，也没少受欺负，“都说祸害遗千年，看来这老东西也是要活个七老八十的！”

“最担心的还是本宫！”慕容霓裳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如果汪太后活的短也就罢了，若是真的长命百岁了，犹如西汉的窦太后，活过了文帝、景帝两任皇帝，只怕将来知辰的命运就会犹如武帝，能否真的登基还要看汪太后的脸色，而且就算是登了基，恐怕前朝有些势力还会依靠着汪太后与皇上作对！实在是为难啊！”

苏梅雨听了稍显乐观，“怕是不会如同那般的被动，想想武帝，不还是因为母系的微弱才会如此，皇后朝中还有参议大夫慕容将军，那可是个有力的依靠！”

“希望如此吧！”慕容霓裳忽而尴尬的笑了笑，自己想让知辰做皇帝的心思似乎是太明显了，明显到不设防时竟脱口而出了，于是又说道：“知辰还不是太子，这些话说的倒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柳梦璃看得出慕容皇后的心思，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不管是前朝的慕容大夫，还是后宫我和梅雨，还有将来长大成人的知为，都会拥护知辰登上他应得的位置！”柳梦璃也不是傻子，自己的儿子因为前几年的残疾，早已经失去了当皇帝的资格，最好的结果就是依附一个有身份地位的皇子，然后扶保他，日后也能做一做安乐王爷。

三个人正聊着，轻雪便站在门口向里面通传道：“娘娘，靖亲王求见！”

柳梦璃和苏梅雨知道端木琰和慕容霓裳的里一层关系，相互对了个眼色，一同起身跪安，慕容霓裳连忙拉了柳梦璃的手，说道：“你们先别走，本来本宫和九皇叔的事情就曾经落人口实，若是你们在退了，想必还是脱不了这一层关系！我就隔着屏风和他说话，你们坐下吧！”

慕容霓裳不让走，柳梦璃和苏梅雨就又坐了下来，轻雪引着端木琰进来之前小声地说道：“皇后正和柳惠妃、苏才人在里面说话，王爷只需隔着屏风就好，您放心，这两位主子都是皇后的贴心人！”

端木琰点了点头，随着轻雪进了内殿，隔着那一扇屏风，请安道：“给皇后请安，见过惠妃，苏才人！”

里面的三个人就数苏梅雨位份地，于是苏梅雨起身福了下身子，还礼道：“见过靖亲王！”

不等端木琰再开口，慕容霓裳便说道：“昨晚上，本宫与皇上商量过了，薛侧妃的事情有转圜之地，只要王爷能够找一个替代之人，愿意替代侧妃的位置，演一出偷梁换柱，只要薛侧妃愿意从此隐姓埋名，就随她去了！”

这对于端木琰来说的确是最大的恩赐了，所以他连忙单膝跪地说道：“谢皇后，谢皇上！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将此事做好！”

“本宫是看在薛氏的确可怜的份儿上才求了皇上的，只希望她能够尽快的好起来，也不枉费皇上的一番仁慈之心！”

“微臣领会皇上圣意！”里面坐着三位皇妃，所以端木琰说了话赶紧的退了出来。

苏梅雨倒是觉得奇怪，慕容霓裳不是和端木琰有着另一层的关系吗？为何还这般的语气，难道是因为她和柳梦璃在这儿的原因，她瞟了一眼柳梦璃，见柳惠妃也是面带疑惑。

慕容霓裳就知道两个人是和其他人一样多心了，便说道：“戏文看得多了，也就觉得才子佳人的故事普通了，宫闱之中哪有几点真心，更何况是这不允许的感情，本宫与九皇叔也算是清清白白了，只是九皇叔付错了意，本宫正是要装糊涂的时候，所以才会落了这么一个口实，看来要成为本宫终生的污点了！”

苏梅雨知道，慕容皇后的为人向来是步步为营，万事以自己的利益为目的，不会如此的儿女情长，当初自己也是怀疑，她和靖亲王的这段感情，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一招棋，靖亲王也不过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哪里有什么真的天崩地裂的感情，不过至于靖亲王，那个在她印象里衣袂飘飘、颇爱自由的逍遥王爷，就未必是那么的绝情了。

……

端木琰从宫里头得了消息立刻回了靖亲王府，薛文婕的身体时日无多，她需要好消息能让她活下去，所以端木琰迫不及待的将慕容霓裳的话转告给她，见王爷进来了，侍女蕊儿连忙退了下去，将手中的药碗奉给了他。

“何必再用那苦药汤子折磨我，恐怕我这病是好不了了！”因为长时间的怀有心事，薛文婕伤了肺，近些日子不停的咳嗦，还好发现的及时，刘太医精心的调理，总算是康复了不少，可是因为薛文婕始终心情不佳，身子还是虚弱得很，就要靠这些珍贵的药材支撑着，要不是慕容霓裳下了懿旨从宫里头拿这些药材，恐怕就算是亲王府，也是支撑不了顿顿参汤，天天雪莲和雪蛤的。

“你先别这么说，今天我进了宫，皇后说有办法了，而且只要办成了，皇上就同意你离开王府，听凭自己做主你往后的日子！”

“不是哄人的？”薛文婕难以支持的起身，脸上带着一丝的兴奋之情。

“当然！”端木琰扶了她的身子，说道：“皇上的意思是，找一个愿意顶替你位置的人，演一出偷梁换柱，薛文婕还是靖王的侧妃，只是不再是你罢了，而你只需要隐姓埋名，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只要你不再是薛文婕！”

“倒是个好主意！”薛文婕连忙拉了端木琰的手，哀求道：“臣妾的身子难以支持，还请王爷能够烦心的替臣妾物色一个人选，能够侍奉王爷，为王爷宽心，也能够代替臣妾的位置！”

薛文婕心中明了，就算是自己没有病重体弱，这件事情也要端木琰亲自去找，他们两个人的结合是失败的，如果自己脱离了苦海，她希望端木琰也能够脱离苦海，选一个他喜欢的女子，哪怕是不厌烦的做他的侧妃，正印夫人，也算是他们二人最好的结局了，而她——甘愿一生隐姓埋名，哪怕是以庶民的身份过着普通的日子，也是比现在这样锁在金丝的鸟笼里养着好！

端木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尽快的找一个你的替身，你精心的养病吧！”

薛文婕紧紧地抓住了端木琰的手嘱咐一般的说道：“重要的是，你喜欢的！这毕竟是关乎到你我二人，我再久都等了，又不差一时，只希望我给不了王爷的幸福其她人可以给，总是遗憾自己不能如你愿的，希望有个人能够让你觉得如愿！”

“我……如愿？”端木琰竟然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其实，能让我如愿的人是我得不到的，也不敢奢求的，所以此生我只好孤独终老！”

“皇后……”

“别说了！”端木琰打断了薛文婕提起的那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让他痛苦的爱恋已经演变成了浅淡的恨意，可是端木琰是个纯净的人，即使是心中生恨，也是折磨自己，不愿意让她不好过。

就像今日，她是再明显不过的想与自己拉开距离，端木琰心中如同刀割，对她若即若离的暧昧深恶痛绝，可又能怎样呢？他想起了那些沉迷于一种叫做罂粟花的人们，即使知道自己是会送命的，却还是要拼命地饮食，为的就是一时的轻松与解脱，有时候比起迷恋和爱情，生命的价值竟是如此的低廉，低廉到以一种最为卑微的心态去取悦于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