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阳明行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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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霓裳的马车一路上颠簸,行至护国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不知觉间又停了下来,只听魏意向里面传话,“娘娘,是惠妃娘娘!”柳梦璃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慕容霓裳一见那明黄的襁褓就知道是知辰,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他奔来,自打自己被禁足在了承乾宫中,就没再见过知辰,虽说是自己控制自己不要太过于想念,可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一如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之前的知辰就住在自己的左右,不曾分别过几个时辰,故而慕容霓裳一边落泪一边吻着怀里的小婴儿。

“皇后此番前去阳明,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可惜五皇子不能随着您一同前往阳明行宫,不过皇后请放心,臣妾身在宫中,一定会尽量护着皇子周全!”

慕容霓裳见柳梦璃对自己有情有义,便说道:“那知辰就托付于你了,本宫不在宫中,虽然皇上亲自照顾知辰,可是毕竟有暗处小人心怀不轨,你向来细心,一定不要让知辰受了委屈才好!”

柳梦璃从慕容霓裳怀中接过知辰,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其实今日我能来送你,还能抱着知辰,都是皇上允许的,皇后心里头要明白,皇上还是对您与他人不同的,宫中的女人奢求的不要太高,不然就会落得很惨,所以……”

“你的意思我懂!”慕容霓裳抚摸着知辰的额头,说道:“现在情势复杂,有许多事情我都身不由己,所以只拜托柳惠妃在宫中替霓裳照顾好麟儿便好,这恩情霓裳不敢忘。”

“皇后与我和知为有着天大的恩情,这一点小事,臣妾定当全力而为,还请皇后放心!”

柳梦璃带着知辰出宫不能太久,所以说了一会儿话就得回宫了,慕容霓裳不忍心上车,看着知辰在柳梦璃的怀中哭闹不止,心疼如同刀绞一般,可还是一狠心的上了马车,在马车前行的路上只听见知辰的哭声愈发的远了,慕容霓裳心中暗暗地说道:“皇儿,情势所迫,母后不得不远去阳明,待些时日,便可重新相聚!”

轻雪和小奴不断地劝着,慕容霓裳也不好在哭惹得她们两个担心,于是略略的止住了,脸上原本就没涂抹胭脂,眼泪洗过后尤其的清丽,看上去确实憔悴不堪,小奴担心这离别引起了皇后的病症,只能一直的小心观察,耐心的劝解,好在出了龙城后,天色已晚,一行人便到馆驿下榻,端木玦派了五十个侍卫随行,虽然是身着便装,可是还是极为的惹眼,慕容霓裳谎称自己是沈将军的夫人林氏,包了整家的客栈。

“娘娘,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休息不好改浑身酸痛了!”轻雪端了温水来伺候慕容霓裳洗漱,可赶了一天的路,觉得浑身是风尘,于是慕容霓裳便吩咐轻雪,准备了浴桶沐浴,也好解解乏。

没有花瓣,也没有上好的熏香,甚至都没有柔软的山泉,可是出了宫之后,慕容霓裳确实觉得周身都如此的清爽,仿佛挣脱了牢笼的困兽,挽起长发的慕容露出白天鹅一般的脖颈,白皙的肌肤让她在奶黄色的灯光里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水声哗啦啦的响着,隔着一层织锦的屏风是小奴和轻雪来回的向屋里送热水。

‘吱呀’一声门开了,慕容霓裳还以为是又送水进来了,于是吩咐道:“不用再烧热水了,我已经系的差不多了!”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和响动,慕容霓裳方才一惊的转身,忽然间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面前是端木玦那张熟悉的脸,“是我,别叫!”端木玦贴近了说道,慕容霓裳惊讶的浑身发僵,只觉得浴桶里的水冷了不少,愣了一会儿方才拿开端木玦的手,说道:“水冷了,亲皇……相公先出去,妾身要换衣裳!”

端木玦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来一件月白色的寝衣,说道:“既然是相公,娘子又为何怕看?”

慕容霓裳脸上红了起来,“妾身不习惯,不像相公,见惯了女子侍寝时裸裎相见!”这一句话里带着淡淡的幽怨,又有着些许的闺怨,听得端木玦又是欢喜又是心疼,本想解释,可见她一直泡在水中,怕她凉着,便将衣裳都给了她说道:“我出去,你换好了叫我!”

慕容霓裳换好了寝衣,对着梳妆镜,拿着黛石轻扫了几下眉毛,好歹端木玦也算是来了,她是什么身份,慕容心中还有自知之明,所以就算是怨他总是先舍弃自己,可是为了知辰也要曲意逢迎。

慕容霓裳亲自开了门,一阵夜风吹了来,将她系的松松的衣襟儿一下子吹开了半边儿,露出荷粉色的里衣,端木玦是喜欢这美人出浴后的**景象的,况且两个人因为闹别扭已经是几日未见面,这会的确是心中有许多话要与她说。

“相公,可有什么要说的?”慕容霓裳用那檀木的梳子一下一下对着镜子梳着自己半干的长发,鬓角濡湿,别有一番风情,端木玦看着镜中的人眉眼低垂,心中一紧,多日以来,他曾多次的下狠心,想借着这次机会彻底的忘了慕容霓裳,让她禁足在承乾宫里就算了,不想不念,可是一晚上过去,他的心就开始如同猫抓,第二夜便忍不住到承乾宫门外看她久久未灭的灯光,第三夜第四夜干脆是整夜的失眠,坐在承乾宫门外的石阶上,听她琴阁里传来的琴音,直到今日,知道她一去阳明不知道多久才能够再回来,端木玦坐不住了,快马加鞭的赶来,就怕错过与她的送别,如若是真的离不开,哪怕是送别,也期望与她再多呆上一会。

“你可怨我?”端木玦沉默了半晌竟问出这样一句话来,慕容霓裳躲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起身说道:“相公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端木玦从身后轻轻地拦腰抱住端木玦,贴着她的身体,说道:“冬妹,不论你有多恨我,我曾经到底对你做过些什么,一切都让它随风散了吧,这一世,你要相信我,我心中有你,与众不同、不可替代,只是我是个皇帝,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所以要与我同甘共苦,我才选择首先为难你,你可能谅解与我?”

慕容霓裳不知道如何回答,端木玦让她忘记前世一切都重新来过,可能吗?“你不必立刻的回答我,远在阳明行宫的日子,你可以独自的思考,不受任何人的打扰,等到你再回宫之日,将答案告诉于我可好?”

“回宫?”慕容霓裳浅浅的念了一句,“我还会回宫吗?怕是等几日宫中再无我的位置了!”

“永远不会!”端木玦扳过慕容霓裳的身体,四目相对时,他郑重的说道:“皇后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我的心也属于你,不管后宫有佳丽三千,还是三宫六院,你永远都是我的娘子!我只等着你给我一个答复。”

“陛下可否忘记了?”慕容霓裳望着端木玦的眼睛问道,“是大婚当晚,陛下自己选择的,要霓裳做皇后而非妻子,霓裳又如何能够改变皇上的决定!”

“朕后悔了!”端木玦像个孩子,开始耍赖的说道。

“皇上,金口玉言岂可更改!”只觉得看得他眼眶发涨,有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冬妹,不是皇上,是你的六郎!”

慕容霓裳的一颗心开始动摇,好像是一个关押着困兽的铁笼,一直都安静的,忽然间那困兽开始蠢蠢欲动,不停地摇着、晃着心中的牢笼,终将要晃开那看起来坚不可摧,事实上早已经锈迹斑斑的一把心锁。

端木玦并没有逼着慕容霓裳回答她,他要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放下所有的仇恨、对自己的怨恨、还有前世的牵扯,三百里的路途并不遥远,可如果慕容霓裳的一颗心不与他相依,哪怕是同床共寝也如同天涯海角,好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孩子牵扯着,只要有知辰在,端木玦还是有把握,慕容霓裳会回到她的身边的。

……

慕容皇后离宫的第三天,龙止国举行了第二次选秀,慕容皇后不在宫中,就意味着一切选秀的事宜都有汪太后来决定,从初选开始,内务府就受着福寿宫的操控,哪一个有用,哪一个没用,哪一个撂牌子,哪一个留牌子都层层挑选,不过汪太后再怎么手眼通天,也躲不过太多的官员想将自己的女儿、外甥女、侄女塞进宫里头去。

这场选秀中最没有兴致的一个人便是端木玦,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她们的身上用无形的笔记录着,背后的家世,朝堂上的影响力,出身是否清白等等一切需要权衡的东西,在这些秀女的眼中,她们的衣裳、鞋子、妆容是如此的重要,其实在端木玦和太后的心中,这些都是最不重要的。